陸維身體驀地僵住,然后“霍”的看向她。
他唇角動了動,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
手指下意識的握緊,然后緩緩仰起頭。
陸泱泱莫名其妙的問:“你這干嘛呢?”
陸維手指落在唇角,將唇角往上推了推,然后才落下?lián)P起的頭,“哦,我看看天上有沒有下紅雨,是誰那么想不開收了你?”
陸泱泱哼哼:“那你可要嫉妒死了,自然是這世間最好的人?!?/p>
陸維:“你倒是真能給自已臉上貼金?!?/p>
“那說明我本來就是金子,金子在哪兒都招人喜歡?!标戙筱鬀_他呲呲牙。
陸維嘀咕了一句:“你還真是半點(diǎn)信譽(yù)都不講,哎,當(dāng)初就不該跟你說,等我考上狀元再報(bào)答你?!?/p>
陸泱泱一臉的莫名:“報(bào)答我什么?你不是說考上狀元一定給我當(dāng)牛做馬嗎?難不成你還打算以身相許???可別了吧,咱倆太熟了,我看你跟看村頭狗蛋沒區(qū)別,他光屁股的樣子我都見過,也就是你從小就擰巴,我把你從河里撈出來你都不肯脫,每次被人欺負(fù)都得我給你出頭?!?/p>
陸維一只手捂臉,遮住眼睛里的光,一只手伸出去:“打住,打住,陸泱泱你也是個大姑娘了,都及笄了,嫁人了,說話不要總是那么口無遮攔?!?/p>
陸泱泱一只手托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他:“哎,陸三水,你該不會是,怕我去了京城也嫁不出吧?所以打算等你考上了狀元就娶我?好叫人知道,我就算臉毀了,也照樣能嫁個狀元!你要是這么想的話,那你還挺講義氣的,好兄弟?!?/p>
陸維默默放下捂住臉的手,跟她說話實(shí)在是傷感不了一點(diǎn)點(diǎn):“……”
“不過你不怕你娘知道這么想,直接抽死你啊?她可是指望著你功成名就迎娶公主,好打爛你那個負(fù)心漢爹的臉!”陸泱泱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陸維嘴角抽了抽:“果然去了京城一趟,話本子看多了吧,我們到底一起長大,若你當(dāng)真去京城過的不好,我豈能坐視不理?”
陸泱泱盯著他。
她想起夢中,夢中“她”去了京城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清河村的故人,到死也沒有見過陸維,但是以她和陸維的交情,若陸維知道她過得不好,定然是會幫她的,可為什么后來再也沒有見過呢?是遲了呢,還是她不想拖累陸維,從未向他求助呢?
陸維見陸泱泱神色有些恍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fā)什么呆呢?這么感動???”
陸泱泱狀似開玩笑的問道:“陸維,若是我死在了京城,你知道以后會如何?”
陸維臉色驀地一變,隨后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什么呢?倘若你真的死在了京城,那等我考上了狀元,必然掀翻整個京城,也會給你報(bào)仇。”
陸泱泱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也是啊,對了,哪一年春闈來著?”
“明年秋闈,后年春闈,你放心,屆時我定考個狀元,你到時候后悔還來得及?!标懢S回道。
陸泱泱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原來應(yīng)該是遲了吧。
不過真好,現(xiàn)在她知道了,即便她落得夢中那個結(jié)局,如果殿下知道了,定會給她主持公道,她的小伙伴考上了狀元,也會幫她報(bào)仇。
只要她還是陸泱泱,她就不會一無所有。
盛云珠能夠奪走她的身份,奪走她自以為是的屬于她的人生,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路,是她自已走出來的,才算是她的。
所有的臆想和什么前世今生,不過是大夢一場,做不得真。
陸泱泱燦燦一笑,眼底盛滿亮光。
陸維被她眼底的光芒晃了下眼,急忙垂下了眼眸。
“對了,還沒問你,你臉上的……疤,是治好了嗎?”陸維打量著她,硬生生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說這個啊,”陸泱泱找出手帕,又從包里摸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子往帕子上滴了一滴油脂,然后倒了些清水在帕子上,打濕以后在自已傷疤的地方輕輕的擦了幾下,便擦掉了美顏膏,露出了原本的皮膚,以及她那道如今很是漂亮的疤痕。
她真實(shí)的皮膚要比現(xiàn)在白上一些,毫無瑕疵的皮膚上嫣紅的刺青宛如天生長上去的一般,艷麗逼人。
陸維又恍惚了一瞬,若非對她實(shí)在是太熟悉,且她五官變化不大,不然他還真認(rèn)不出來,這是從前那個陸泱泱。
看來她這京城一趟,收獲頗豐。
也是,如她這樣的性格,無論在哪里,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能頑強(qiáng)的生長。
“看到了吧?這是小醫(yī)仙的發(fā)明,有了它,日后我想偽裝自已可方便多了?!标戙筱髿g快的同陸維顯擺。
“等等,”陸維抬起手:“說了這么多,有個事情,有點(diǎn)奇怪。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姑姑的下落,所以這么半天,你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這可不像你?!?/p>
陸泱泱心虛的眨眨眼:“確實(shí)知道,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姑姑被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這個事情說來話長,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楚,后面有空的時候再慢慢說吧。對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你明年才考秋闈的話,是不是要閉關(guān)讀書?不如我給你指點(diǎn)一條明路吧,保準(zhǔn)你能考上狀元?!?/p>
“說來聽聽?!?/p>
“原太子太傅,蘭太傅,是我外公,他是個特別厲害的人,現(xiàn)在他回了江陵養(yǎng)老,我讓人把你送過去,你跟著他學(xué)一段時間。你就說,全天底下最會讀書的人教你讀書,你還能考不上狀元嗎?真要考不上,那大概有內(nèi)幕,你就等沒內(nèi)幕的時候再考吧?!标戙筱笳f道。
陸維震驚的看著她。
陸泱泱走的時候只說自已是去京城見親生父母,并沒有說去哪家,來信也從未跟他說過她的親生父母如何,他想問,但是多年來的默契告訴他,她不想說是有理由的,若是問了,她保準(zhǔn)能編一串出來,沒有一句實(shí)話。
根據(jù)當(dāng)年何家留下的線索,他只知道是京城的國公府,高門大戶,具體如何就不知道了。
但他身為讀書人,如何能不知道當(dāng)今太子太傅蘭子固?甚至,他還知道,前段時間廢太子,蘭太傅金鑾殿撞柱死諫,天下讀書人無不敬仰。
所以……
陸維心頭猛地一跳:“你嫁的人,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