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無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感覺自已此時在陸泱泱手里,不像是個人,但具體像什么,他也難以形容。
他這樣的人,刀山火海都經(jīng)歷過的,卻從未見過像陸泱泱這樣的,她心地善良,救人無數(shù),但是利落下刀子的感覺,又讓人覺得,仿佛生命在她手中如同玩物,怎么就能驚不起她半點波瀾?
藺無忌睫毛顫動,想要閉上眼睛。
他實在是無法忍受此時此刻陸泱泱那種全然漠視的用刀子劃破他血肉的感覺,卻又著迷的舍不得閉上眼睛,因為此時的她,依然耀眼的叫他心動不已。
藺無忌沉浸在這樣復(fù)雜交織的情緒里,心跳起起伏伏。
黃蘇木卻是從震驚到震撼再到癡迷,他從不曾見過這樣治傷的手法,好似古籍書本中的傳說在他眼前化為現(xiàn)實,真有人能夠這么接筋續(xù)骨,如華佗再世。
這場手術(shù)持續(xù)了差不多三個多時辰,一直到天色將暗,陸泱泱才利落的縫好最后一處傷口,剪斷了線頭。
藺無忌身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有一半是已經(jīng)好了的,但難處理的地方有三處,耗費了她不少時間。
等徹底結(jié)束的時候,藺無忌也已經(jīng)撐到了極限,最終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陸泱泱洗了手,活動了下手腕,目光落在藥箱指揮黃蘇木取出藥瓶給藺無忌上藥包扎。
黃蘇木在藥鋪做了多年,處理傷口這種事情得應(yīng)心手,很快就幫藺無忌給傷口上藥包扎好,然后滿含期待的望著陸泱泱,嘴唇蠕動。
“姑娘,不,神醫(yī),”黃蘇木激動的聲音顫抖,“我,我……”
“感興趣?”陸泱泱起身伸了個懶腰,這個床的布置不行,她那么一直彎腰還有半跪著,保持一個姿勢,還是挺累的。
剛剛中午吃的那些東西,這會兒都已經(jīng)消化完了,肚子又開始咕咕叫。
黃蘇木瘋狂點頭,眼里的光亮的能閃瞎人的眼。
陸泱泱失笑,讓他合上藥箱:“先去吃飯?!?/p>
黃蘇木立刻化身合格的小助手,飛快的幫她把藥箱收拾好,連帶著她那一道寶貝刀具都給清洗干凈,還學(xué)著她用酒精消了毒,收好放進(jìn)藥箱拎起來跟在她身后。
屋里奉命看著陸泱泱的那幾個小丫鬟早就嚇得低著頭躲到了角落里,對陸泱泱的想法只剩下一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在遠(yuǎn)遠(yuǎn)看到陸泱泱拿著刀子劃開藺公子的身體的時候,她們就已經(jīng)嚇得轉(zhuǎn)過身不敢看了,這會兒見到陸泱泱那一身快要被血給浸透了的模樣,她們更是嚇得抖如糠篩,生怕藺公子人已經(jīng)沒了,到時候幫主一怒之下,讓她們都陪葬。
瞧見她們害怕的模樣,陸泱泱也沒喊他們,而是走到門口推開了門,對著守在門口的人說道:“讓你們幫主來找我?!?/p>
守在門口的人立刻去請屠九英。
陸泱泱又喊人給她和黃蘇木準(zhǔn)備地方換衣服。
等他們換好衣服出來,屠九英已經(jīng)在等著了,顯然是已經(jīng)去看過藺無忌了,“怎么樣了?”
陸泱泱走到桌子前坐下,“傷口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但是接下來大概三到五天,他可能會發(fā)高熱,不過我有獨門秘藥,熬過這三天,保他不死?!?/p>
其實倒也不用熬過這三天,陸泱泱已經(jīng)給藺無忌用了消炎藥,他傷成這樣發(fā)熱是正常的,過兩日好了就只等拆線了。
但這些話她可不會直接告訴屠九英。
她得等藺無忌清醒以后,問清楚藺無忌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為什么會跟屠九英這個馬幫幫主攪合到一起。
屠九英可不是傻子,要不是看過藺無忌的傷口知道他這傷實在難處理,她也不會費這么大的功夫到處找大夫,是因為至今沒有人敢下手給藺無忌處理傷口,怕傷口沒處理完直接把藺無忌給弄死了。
這姑娘是第一個敢下手且篤定能把藺無忌給治好的。
她剛才去看過,還找了大夫把脈,確實說藺無忌的脈象已經(jīng)開始平穩(wěn)下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小姑娘,是真的一點都不簡單。
屠九英目光灼灼的盯著陸泱泱,“你有這等本事,可有想過做一番事業(yè)?小丫頭,這世上,不止男人能夠成就一番事業(yè),女人也可以,你留下來,跟著我干,姐姐保證你日后吃香喝辣,快活一生,如何?”
“姐姐,我只是個大夫,唯一的愛好就是治病救人?!标戙筱蟮故怯行┮馔馔谰庞f出這樣的話,倒是不愧是馬幫的幫主。
這也是個奇女子,但陸泱泱并不認(rèn)同她的所作所為。
她來的路上已經(jīng)留下了記號,她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只是此地嚴(yán)防死守,難以靠近,她的人要潛入進(jìn)來,她還得想辦法給她們制造機(jī)會。
陸泱泱靈機(jī)一動,“九英姐姐,你打算什么時候跟藺公子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