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對這些大家族內(nèi)院的陰私所知不多,但也聽教她診脈的老大夫說過一些人情世故,這開完的藥方到喝到嘴里的藥,能做的手腳太多了。
有的時候不是藥不對癥,是有人不想讓你對癥。
想到這個,她飛快的朝著自已的院子里跑去,然后跑到圍墻下邊,正要找準(zhǔn)地方爬墻,墻頭就露出一個腦袋。
言樾扒在墻頭伸著一顆腦袋跟她面面相覷,“你回來啦?”
陸泱泱反應(yīng)過來,“你在等我?”
言樾點(diǎn)頭:“曹公公說你待會兒定會來尋,讓我等著你,還真讓他說準(zhǔn)了?!?/p>
陸泱泱正是要去找曹公公問點(diǎn)事情。
昨夜里她特地拜托了曹公公,等院正看完診之后,有什么問題一定要告訴她。
現(xiàn)在院正已經(jīng)從國公府離開,想必是曹公公已經(jīng)收到消息了,就算沒有,估計也會去幫她打探的。
“你等我一下?!标戙筱笳伊藗€合適的位置,噌噌兩下就爬上了墻,趁著沒人注意,趕緊翻了過去。
言樾從梯子上下來,嘖嘖嘆道:“你爬墻也這么熟練,以前沒少爬吧?”
陸泱泱搖頭,義正言辭的糾正:“我以前只爬樹?!?/p>
她倒是想爬墻,但是鄉(xiāng)下就沒有幾家有院墻的,能扎個籬笆,或者用土坯砌個矮墻就不錯了,誰會特地廢那個錢造院墻?
陸泱泱看著靠墻放的梯子,突然想到一個事兒:“你會輕功嗎?”
她有點(diǎn)好奇,要是跟盛君意那種很厲害的輕功,是不是能直接從墻上跳過去。
言樾點(diǎn)頭:“會啊,輕功又不難練,不過得先練內(nèi)功,才好練輕功?!?/p>
見陸泱泱的目光落在梯子上,他意識到什么,趕忙替自已找補(bǔ):“我這是腿上還沒完全好,不是你說的嘛,不能亂蹦亂跳。”
“哦?!标戙筱髴?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朝著太子的院子里走去。
“哎,你那是什么反應(yīng),不相信?。俊毖蚤屑泵ψ飞先?。
等到了太子的院子,言樾一下子就安靜下來,曹公公不在,守在院子里的是裴寂。
裴寂見到兩人,說道:“曹公公說陸姑娘來了先去見殿下,言公子先在廳堂等著?!?/p>
言樾不可置信的看看陸泱泱,再指指自已,區(qū)別對待?
陸泱泱可沒想那么多,急忙跑了進(jìn)去。
進(jìn)了內(nèi)室,太子這會兒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榻上看書,見她進(jìn)來,沖她招了招手,陸泱泱趕緊走過去,沒等他說話,先把手貼到了他的額頭上,問道,“今天沒有再發(fā)熱吧?”
“沒有?!碧訙芈暬?。
“那就好,我看看。”陸泱泱說著,伸手就要去掀薄毯,拉他的褲腳,太子下意識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嗯?”陸泱泱一臉疑惑的轉(zhuǎn)頭。
“沒什么?!碧铀砷_了口,只耳根卻泛起一抹不自然。
陸泱泱完全沒想太多,直接扒開了他的傷口,仔細(xì)檢查了一下,確認(rèn)沒有異常,又抓著他的手腕給他把了脈,這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很好,繼續(xù)保持?!?/p>
太子跟著輕笑了聲,“謝謝?!?/p>
“不用,是我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沒機(jī)會做這么大難度的……”陸泱泱差點(diǎn)隨口把嘴里的話給禿嚕出來,發(fā)覺不合適,急忙打住。
恰好這時言樾在外間喊了一聲,“曹公公!”
陸泱泱想到自已找曹公公還有事,跟太子說了一聲,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了出去。
太子看著她鮮活的背影,不自覺的翹了唇角。
陸泱泱跑到外廳,曹公公便沖著她說道:“姑娘昨日交待老奴打聽的事情,已經(jīng)有眉目了?!?/p>
“你說?!标戙筱蠹甭暤馈?/p>
曹公公看了眼言樾。
言樾立馬識趣的說:“我出去一下?!?/p>
等言樾出去,曹公公才對著陸泱泱說道:“老奴剛剛?cè)ヒ娏嗽赫?,不敢隱瞞姑娘,蘭夫人的狀況不太樂觀?!?/p>
“還請公公如實(shí)相告?!标戙筱笳f道。
“院正去時看過蘭夫人的脈案,在一個月之前,蘭夫人的身體雖然虛弱,但并不算嚴(yán)重,只不過是從前老毛病留下的體虛,日常好好照料,即便影響壽數(shù),也是有限,再養(yǎng)上個一二十年不成問題?!?/p>
“問題出在最近的藥上,先前大夫開的補(bǔ)身體的藥方都沒有問題,但在短時間,就將夫人身體耗空,想必是有人在藥上動了手腳,才使得夫人的身體迅速衰敗,徹底傷了根本?!?/p>
“只不過這種體虛之癥,若是受到驚懼的情況,耗盡心血,也有可能導(dǎo)致身體迅速衰敗,所以很難確定的說,一定是藥的問題,除非是有證據(jù)?!?/p>
“是以是不是藥出了問題,只是猜測,無法定論?!?/p>
曹公公昨日答應(yīng)了幫陸泱泱查探實(shí)情,自然也不會有所隱瞞。
陸泱泱結(jié)合今日聽到的院正說的那些話,也明白了。
蘭氏確實(shí)是體虛之癥,是一直以來的老毛病,大夫給開的藥方也沒有問題,這種情況下,理論上,蘭氏的身體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一下子到油盡燈枯的地步,除非是用藥出了問題。但這不絕對,體虛之人忌諱刺激,耗神,任何一種情況,都有可能導(dǎo)致身體極速衰敗。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動手的話,那一定是非常了解蘭氏的身體情況,并且對她身邊的一切都足夠了解,才能在她的藥上動手腳。
并且最近趕上蘭氏確實(shí)為了陸泱泱回來的事情耗神,所以哪怕是蘭氏身體極速衰敗,也可以順理成章的推到陸泱泱的身上。
這一招,簡直是一箭雙雕,殺人于無形。
而不確定是藥出了問題,院正即便發(fā)現(xiàn)了問題,也不可能明說,才會有兩次注意火候的暗示,暗示之前的藥可能有問題。
陸泱泱眼底泛起一抹寒意。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這種陰私之事,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這種內(nèi)宅之中的手段。
這么無聲無息的,就能毀掉一個人。
“姑娘,”曹公公輕輕出聲,面色溫和的看著她,“老奴久居深宮,聽過不少有趣的事兒,如今我們殿下在別苑休養(yǎng),姑娘若是得了空,不嫌老奴嘮叨的話,不妨過來找老奴說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