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海市北城一座莊園里,早晨的陽光漫過了窗臺。
空氣里流淌著悠揚的小提琴聲。
窗邊站著一個穿著白紗裙的年輕女孩,背脊挺得筆直,正拉著小提琴。
這是裴臻昨晚從一場晚宴上帶回來的小提琴師,他說想聽著巴赫的G弦詠嘆調(diào)入睡,于是,女孩就站在床邊拉了一整夜,那握著琴弓的手臂酸痛得微微發(fā)顫,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床上,裴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在絲被下舒展筋骨,然后才伸手摸過床頭的手機。
屏幕亮起,一條十分鐘前發(fā)來的消息。
喬昭昭:【救命,商至在騷擾我?!?/p>
裴臻眉心一蹙,修長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一個問號:【?】
對面立刻彈回一條新消息:【你先來再說?!?/p>
裴臻磨了磨牙:這女人拿他當(dāng)什么了?隨叫隨到的小嘍啰?
手機很快又震了一下,是一個地址定位,竟然是海市中心醫(yī)院。
裴臻臉上的慵懶瞬間褪去,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絲被滑落至腰間,露出塊壘分明的性感腹肌。
【怎么回事?你怎么去醫(yī)院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一個念頭浮上心頭:不會又被商至那瘋子打了吧?
這么一想,他直接撥了視頻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
“操!”
他掀開被子下床,看也不看地對那個快要站不住的小提琴師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
他大步走向衣帽間,隨手抓過襯衫和長褲,動作迅速地穿上。
女孩如蒙大赦,琴聲戛然而止。
她踉蹌一步,幾乎站不穩(wěn),雙腿也早已麻木僵硬。
她緩了一會,苦著臉,抱著小提琴,扶著墻面,一點點挪出房間。
候在門口的女傭遞上她破舊的帆布包。
女孩連忙從包里翻出一片膏藥,想貼在酸痛到快要斷掉的肩膀上,可顫抖的手指根本使不上力,膏藥不小心從指尖滑落到地板上。
就在這時,裴臻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從房間里沖了出來。
他步履匆匆,幾乎是帶起一陣風(fēng),與正要彎腰撿東西的女孩擦肩而過。
女孩被他帶過的勁風(fēng)驚得后退一步。
那片膏藥隨之被馬靴踩出一個清晰的印子。
裴臻的腳步依然沒有絲毫停頓,面上也沒什么表情。
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她。
倒是女傭見多了這種場面,忙給女孩道了歉,又遞上了一個厚實的信封:“對不起,孫小姐,先生他有急事……您拿著,這是額外給的?!?/p>
女孩小聲道了謝,伸手接了信封,看著那片藥膏上臟兮兮的腳印,默默地把膏藥撿起來,扔進(jìn)了垃圾桶。
車庫里,跑車的引擎發(fā)出一陣轟鳴。
裴臻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再次給喬昭昭撥去語音電話。
又被掛斷。
“操!”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心里低罵一聲,一腳油門踩到底,黑色的超跑瞬間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喬昭昭一臉淡定地按下掛斷鍵,將手機屏幕朝下,扣在被子上。
“誰???”商至削蘋果的動作沒停,笑得一臉溫和,“這么急著掛斷,怕我聽見?”
喬昭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想知道的?!?/p>
“不,我很想。”
商至臉上的笑容不變,手卻快如閃電地伸了過去,要去搶她的手機。
喬昭昭早有防備,死死護住手機,厲聲尖叫起來:“救命!來人??!殺人了!”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值班醫(yī)生帶著護士沖了進(jìn)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商至直起身,臉上的溫和蕩然無存。
他煩躁地對著醫(yī)生、護士揮手:“沒事!都滾出去!”
主治醫(yī)生看著商至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又看看床上臉色發(fā)白的喬昭昭,有些猶豫:“喬小姐,你——”
“滾!”
商至忽地吼了一聲。
醫(yī)生和護士不敢再說什么,匆匆退了出去。
房間里再次陷入死寂。
商至居高臨下地看著喬昭昭,眼神里滿是受傷和控訴:“昭昭,你為什么總要把我逼成一個壞人呢?我只是想關(guān)心你,看看是誰在這種時候還來打擾你休息?!?/p>
喬昭昭靠著床頭,聽到他這話,扯了扯嘴角,滿眼嘲諷:“商少,我把你逼成一個壞人?怎么,沒有我,你就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了?”
商至:“……”
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又掛上了溫和笑容。
他默默從果盤里拿出一個橘子,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著皮。
“昭昭,我承認(rèn),以前是我混蛋,你消消氣?!彼麑⒁话觑枬M的橘肉遞到喬昭昭嘴邊,聲音刻意壓得溫柔,“但為了你,我愿意學(xué)著做個好人。甚至,我覺得你可以救贖我的靈魂?!?/p>
喬昭昭:“……”
她對他黏糊的甜言蜜語只想吐,看他遞來橘肉,偏過頭就躲開了。
商至舉著橘子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溫柔也迅速褪去。
他猛地捏住喬昭昭的下巴,動作粗暴地把那瓣橘子塞進(jìn)她的嘴里:“吃!我給你剝的,你就必須吃!”
喬昭昭被迫含著那瓣橘子,酸澀的汁水在口腔里炸開。
她看著眼前那張討厭的臉,心一狠,“噗”地一下全吐了出去。
好巧不巧,混著口水的橘子肉盡數(shù)吐在了商至的臉上。
那黏膩的橘色果肉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汁水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滑落,狼狽不堪。
病房剎時陷入了安靜。
商至的眼角瘋狂抽了幾下,他抬手抹掉臉上的穢物,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喬昭昭卻不閃不避,反而迎著他將自己的臉湊了過去。
“打啊!你打??!”她扯了扯嘴角,挑釁地笑,“正好在醫(yī)院,打完了還能來得及急救!”
商至死死瞪著她,胸口劇烈起伏,最終還是把那股怒火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昭昭,我們結(jié)婚吧。”
喬昭昭正拿起水杯喝水,聽到這話,嗆住了,咳得驚天動地,眼淚都流了出來。
商至像是沒看到,自顧自地表演深情,語氣里滿是真誠:“我發(fā)誓,只要你嫁給我,我以后絕不會再動你一下?!?/p>
喬昭昭好不容易才順過氣,放下水杯,鄙夷地看著他:“商少,有位名人說過,男人的發(fā)誓如同狗叫?!?/p>
她頓了頓,眼神里的譏誚更濃:“更何況,我還被狗咬過一次。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聲啊?!?/p>
話音剛落,病房門口就響起一陣清脆的鼓掌聲。
“啪、啪、啪?!?/p>
掌聲不急不緩,毫不掩飾的嘲弄。
兩人聞聲同時看去。
就見裴臻不知何時倚在了病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