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弛神色淡漠地點了下頭。
李桂花立刻大笑著嚷嚷:“哎喲!商總!您快請進!快請進!”
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讓開了路。
那股熱情勁兒,就差就給商宴弛鋪上紅毯了。
商宴弛一進去,就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面而來。
類似劣質(zhì)香煙和口水發(fā)酵后的刺鼻氣味,還有一股老舊房屋揮之不去的霉味。
這股味道讓商宴弛一貫平穩(wěn)的步伐出現(xiàn)了剎那的停頓。
他身后,兩名黑西裝保鏢,也就是程漠跟韓銳面無表情地跟進去,緊接著,另外兩名保鏢也捧著堆成小山的禮盒進來。
他們手里捧著的東西讓李桂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全是用精致絲帶捆扎的禮盒,上面燙著她只在電視上見過的、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奢牌logo。
還有幾瓶洋酒,瓶身設計得跟藝術(shù)品似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李桂花的呼吸都停了半拍,整個人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富貴砸暈了。
商宴弛的視線在客廳里掃過,眉頭蹙了一下。
早上喬昭昭費心收拾出來的整潔早已蕩然無存。
茶幾上吃剩的瓜子殼和水果皮堆成了一座小山,旁邊還放著一個豁了口的碗,沾滿了煙灰。
沙發(fā)上胡亂扔著發(fā)黃的背心和一雙沒配對的臭襪子。
地板的角落積著一層黑色的油垢,垃圾桶旁還掛著未吐進去的痰,已經(jīng)半干。
整個空間都顯得污濁不堪。
商宴弛的下頜線繃得死緊,極力克制著轉(zhuǎn)身就走的沖動。
只因他心儀的女孩還站在這里。
李桂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下來。
“哎喲,您看這、這家里亂的,見笑了,見笑了?!?/p>
她慌亂地開始收拾,把臭襪子往沙發(fā)縫里猛塞,同時,沖著里屋,扯著嗓子大喊:“喬建橋!你死在里面了!還不快滾出來招待貴客!”
里屋傳來一陣含混不清的嘟囔,接著,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晃了出來。
“喊什么喊!嗓子那么大,吵死個人!”
喬建橋罵罵咧咧出來,一看到客廳里站著的陌生男人,還有他身后那兩個煞神一樣的保鏢,酒意頓時醒了三分。臉上的不耐煩還在,但眼神里已經(jīng)多了幾分畏縮。
李桂花看到他那副邋遢樣子,又瞥見他手里抓著的礦泉水瓶,一股邪火就冒了上來。
她一把搶過瓶子,擰開蓋子,湊到鼻下一聞,果然,裝得是酒!
喬建橋偷偷喝酒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平時也懶得管,可今天是什么日子!
“好你個喬建橋!你又偷喝酒!你是不是不喝死不罷休!”
“你他媽有病吧!”
喬建橋被當眾下了面子,也跟著吼了起來:“老子在自己家里喝點酒怎么了?礙著你屁事了!”
“就是礙著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沒數(shù)嗎?你就用這副鬼樣子見人?”
“我看你是想賣女兒想瘋了!也不嫌磕磣!我喬建橋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兩人斗紅了眼,當著一屋子外人的面就大吵起來,一時間唾沫星子橫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都往外抖。
他們早已被怒火沖昏了頭,完全忘了旁邊還站著一尊決定喬家命運的大佛。
商宴弛身后的保鏢們見多了大場面,各個面無表情,站得筆直如松。
喬惜惜不行。
她一張小臉已經(jīng)燒得通紅,熱氣從脖子一路蔓延到耳廓。
太丟人了。
她鼓起勇氣上前拉架:“爸,媽,你們別吵了……”
“滾開!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喬建橋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撒,想也不想就用力一推。
喬惜惜腳下一個不穩(wěn),驚呼一聲,眼看后腦勺就要磕在堅硬的墻角——
一只大手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的后腰。
“夠了?!?/p>
商宴弛低喝一聲。
喬建橋跟李桂花瞬間僵住。
兩人臉上的怒容還未散去,卻已經(jīng)換上了一副驚懼和茫然,面面相覷著。
李桂花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擠出笑臉:“商總,對不住,對不住,家里人沒規(guī)矩,讓您看笑話了?!?/p>
喬建橋也訕訕地撓了撓頭,酒意被嚇醒了大半,支吾著:“我、我這是喝多了,平時不這樣的,真不這樣的?!?/p>
商宴弛沒理會他們,只淡淡問一句:“有冰塊嗎?”
李桂花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趕緊點頭:“有有有,我這就去拿!”
她小跑著,去冰箱里取了一碗冰塊出來。
然后,夫妻二人看著那氣質(zhì)矜貴的男人,從西裝口袋里取出一塊質(zhì)地柔軟的白色手帕,包起幾塊冰,輕輕地敷在喬惜惜的臉上。
喬惜惜感覺到冰涼,瑟縮了一下,俏臉迅速泛紅,下意識地想躲開。
好像太親昵了?
感覺怪怪的?
“別動。”
商宴弛低聲命令。
喬惜惜知道他是關(guān)心自己,也就乖乖仰著臉,隨他敷臉了。
喬建橋看著這一幕,覺得這個年輕人倒是挺會疼人。
李桂花的眼睛里則閃爍著貪婪的光:這種情況,還惦記著給女兒敷臉,這絕對是看上她女兒了!這個傻女兒,傻人有傻福,真要麻雀變鳳凰了!
喬惜惜被商宴弛專注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就小聲問一句:“媽,二姐呢?”
李桂花這才如夢初醒,一拍大腿:“哎喲,你看我這記性!我馬上給她打電話!馬上!”
電話打通后,沒過幾分鐘,樓道里就傳來了急促的高跟鞋聲。
下一刻,門被猛地推開。
喬昭昭提著包,滿面紅光地走了進來。
她離開家,也沒走遠,就在小區(qū)一家發(fā)廊里躲清凈,同時,跟圈內(nèi)好友何玲玲打聽商宴弛的事呢。
何玲玲是她從前在酒局上認識的一個小姐妹,之前是賀逢川養(yǎng)的金絲雀,結(jié)果因為吃裸模的醋被分手,讓裸模趁機上位了。
何玲玲咽不下這口氣,就各種物色能把那個裸模拉下馬的漂亮女孩,正好找上了喬昭昭。
喬昭昭一接到母親的電話,就趕緊回來了,此刻,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那個男人——那個能決定喬家命運的男人真的來了!
中午的不快和全家人的冷嘲熱諷,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霸道總裁嘛,遲到算什么?
耍點脾氣,考驗一下未來丈母娘家,都是常規(guī)操作。
“商總,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p>
喬昭昭殷勤賠笑。
商宴弛沒接她的話,深邃的黑眸里也沒有半分笑意。
他的視線落在喬惜惜依舊紅腫的臉上,一出聲,就是質(zhì)問:“你就是這么照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