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幾秒過后,林舒雅沒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這姑娘的腦回路怎么這么清奇!
真太可愛了!
商淵一直沉著臉,這會嘴角也牽動了一下。他抬眼,重新審視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女孩,那張嚴肅的臉上,眉眼漸漸也柔和了一些。
但看向自己那個還黑著臉的小兒子時,又冷了臉。
“你看看你那點出息!玻璃心,還不如一個女孩子想的開!”商淵毫不留情地斥責(zé),“別總把人家當(dāng)小孩子護著,我看她心里有數(shù)得很,是大智若愚。”
商宴弛聽了父親的話,下意識就看向身邊的喬惜惜。
這位被老爺子夸贊為“大智若愚”的姑娘正仰著小臉,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廚房的方向,鼻尖還在輕輕翕動,滿眼都是對美食的渴望。
那副小饞貓的樣子,跟“大智若愚”四個字實在是不沾邊。
但也實在可愛。
林舒雅喜歡的不行,就拉住喬惜惜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是不是餓了?”她柔聲問,“廚房在燉肉呢,你先吃些點心墊一墊?!?/p>
她一邊說,一邊示意傭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精致糕點端上來。
喬惜惜作為吃貨,一點也不扭捏,直接就動手拿著吃了。
林舒雅抽了濕紙巾給她擦手,笑容和藹得很:“惜惜今年多大了?喜歡吃什么?我讓廚房再給你加幾個菜?!?/p>
喬惜惜一聽加菜,眼睛都亮了,掰著手指,就真的報起了菜名:“我喜歡吃辣子雞,可樂雞翅,還有糖醋里脊!哦,對了,還有香辣蝦!”
林舒雅看著她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笑得更開懷了。
她真是越看她越喜歡。
商宴弛看著兩人的互動,以及大嫂滿眼的慈愛,心忽然軟了一下。
大嫂真像個好婆婆。
這讓他想到了他早逝的母親。
他喉結(jié)微動,忍不住低聲道:“如果母親還在就好了,她絕不會說你那種難聽的話?!?/p>
林舒雅的笑聲戛然而止。
提到那個已經(jīng)去世了二十年的女主人,商家?guī)兹说哪樕甲兞恕?/p>
商淵端著茶杯的手頓住,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去,只是那份沉郁里更多的是懷念與傷感。
“你母親……”商淵的聲音有些發(fā)澀,“她當(dāng)年是京市嬌養(yǎng)大的小姐,跟著我下鄉(xiāng),吃了很多苦,后來陪我白手起家,吃了半輩子的苦,好不容易享福了,卻在五十四歲高齡拼了命生下了你?!?/p>
他的目光落在小兒子身上,眼眶微微泛紅。
“你才六歲,她就走了……她要是還在……”
商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整個家族都知道,商淵愛妻如命。
當(dāng)年馮含瑛的離世,幾乎抽走了他半條命。
也是從那時起,他對這個妻子留下的、奇跡般的小兒子,寵到了骨子里,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林舒雅見氣氛又變得傷感,連忙出來打圓場:“爸,您看您,又說這些,媽在天有靈,看到阿宴現(xiàn)在找到這么好的姑娘,肯定放心了?!?/p>
她拍了拍喬惜惜的手,對商淵笑道:“您看惜惜多好,性子也單純,跟阿宴正好互補。我看這孩子,一臉的旺夫相呢!”
商淵沒再說話,只是擺了擺手,對管家吩咐道:“去看看飯好了沒有?!?/p>
這時,商繼宸從樓上走了下來,臉色很難看。
林舒雅迎上去,往他身后張望:“阿至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下來?”
商繼宸道:“在房間里關(guān)著,讓他面壁思過?!?/p>
管家過來躬身道:“老爺,先生,可以開飯了?!?/p>
一聽開飯,林舒雅更是坐不住了,她看向丈夫,想喊兒子下來吃飯。
商繼宸看出妻子的意思,冷聲道:“不許叫他。一天到晚吃飽了撐的,就知道惹是生非,今天就餓他一頓,讓他腦子清醒清醒?!?/p>
話是這么說,可當(dāng)媽的哪有不心疼的?
林舒雅撐到午餐快結(jié)束了,到底還是讓傭人備了飯菜送上去。
沒過多久,傭人端著沒動過的餐盤下來了:“夫人,少爺不肯吃,也不讓我進去?!?/p>
林舒雅這下急了,眼神埋怨地看向丈夫:“你到底跟孩子說什么了?他本來胃就不好,這么餓著怎么行!”
她說著,就要起身上樓去看兒子。
“大嫂——”
商宴弛看到這里,開了口,也站起了身,順手接過了傭人手里的餐盤,“我上去看看?!?/p>
林舒雅的動作頓住,感激道:“好,好,好,阿至這孩子向來最聽你的話,從小就把你當(dāng)偶像,你好好勸勸他,別讓他鉆牛角尖?!?/p>
商宴弛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就端著餐盤上了二樓。
一推,卻發(fā)現(xiàn)商至的房門緊鎖著。
他抬手敲了敲,里面毫無動靜。
“是我。”
幾秒后,門從里面被拉開。
商至站在門后,下頜線繃得死緊,一雙眼在昏暗的房間里透著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商宴弛走進去,將餐盤放在桌上:“我還以為你不敢開門?!?/p>
“我有什么不敢開的?”
商至反問,聲音沙啞。
叔侄倆往日的感情不復(fù)存在,只剩下一種緊繃而陌生的對峙感。
這是自喬惜惜出現(xiàn)后,叔侄兩人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地獨處。
商宴弛沒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今天你在客廳里,目光很不規(guī)矩,我很不喜歡,下不為例。以后見到她,你要叫她嬸嬸?!?/p>
“嬸嬸?”商至低低地冷笑起來,眼底一片冰涼,“商宴弛,你憑什么?”
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
商宴弛的眸色沉了下來:“憑她現(xiàn)在是我的人?!?/p>
“你的人?”商至緊緊盯著商宴弛,眼眶赤紅,“你問過她了嗎?你知不知道,我他媽的天天晚上都夢到她!”
“砰!”
商宴弛提著商至的衣領(lǐng),將他按到墻上,期間撞到了花瓶,碎了一地,像是兩人的叔侄情。
“說話放尊重點!”
他很介意商至晚上夢到喬惜惜,同為男人,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夢境內(nèi)容。
“這就不尊重了?”
商至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聲音都在發(fā)抖:“我告訴你,在夢里,她是我老婆!我們還有幾個很可愛的孩子,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那夢太真實了,讓他根本走不出來。
商宴弛的心臟一緊:夢……商至也做夢了?
他想起自己那些荒唐的、以一個偷窺者視角存在的夢境。
在那些夢里,喬惜惜確實是商至的妻子,而他永遠是那個站在陰影里,用嫉妒又貪婪的目光看著這一切的旁觀者。
一股寒意從心里沖上頭頂。
難道……自己真的搶了侄子的媳婦?
那個荒誕的夢是真的?
類似前世姻緣,今世孽債?
商宴弛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可下一秒,喬惜惜那張又純又媚的小臉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她揪著他衣角撒嬌的樣子,她被他弄哭時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在他懷里熟睡的樣子……
一幕一幕,清晰無比。
商至剛剛問憑什么她是他的?
就憑這一世是他先把她圈在懷里的。
管他什么前世因果,什么命中注定?
商宴弛眼中的動搖和自我懷疑在短短幾秒內(nèi)褪得一干二凈,變成了一種幾近偏執(zhí)的堅定。
他看著眼前幾乎要崩潰的侄子,眼神冷得像冰。
“商至,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兒子。”
“你想要什么,跑車,游艇,公司的股份,我這個做小叔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p>
商宴弛微微一頓,語氣堅決:“唯獨她,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