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思一下紅透了臉,抓起地上的抱枕,就朝他那張欠揍的臉狠狠砸去:“不想再挨打,就把嘴閉上!”
鄭擇也不躲,單手穩(wěn)穩(wěn)接住飛來的“暗器”,順勢墊在屁股下,那只沒腫的眼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老子是為了誰,才老實挨打的?”
“你不該挨打嗎?”喬思思瞪圓了眼,“你那是活該!”
“呵?!编崜窕瘟嘶文X袋,語氣涼颼颼的,“你二姐來之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p>
喬思思一噎,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前陣子她水土不服,燒得人事不省,滿腦子都是想回家找二姐。
鄭擇被她哭得心煩,問她到底想怎么樣。
那時候她腦子大概是被燒壞了,竟然拽著鄭擇的手指頭,信誓旦旦地發(fā)誓:“只要你讓我二姐來看我,等我成年了,我就嫁給你?!?/p>
現(xiàn)在清醒了,只想把當(dāng)時的自己掐死。
喬思思心虛地瞥了一眼正在給裴臻擦藥的喬昭昭,嘴硬道:“那是你趁人之危!對我威逼利誘!”
鄭擇坐直了身子,原本戲謔的神情斂去了幾分,那股隱藏的匪氣瞬間冒了出來。
他目光掃過裴臻和喬昭昭,又落回到喬思思身上:“所以呢?人給你弄來了,你打算過河拆橋?”
他指尖在膝蓋上點了點,語氣輕慢卻透著寒意:“寶貝,你想賴賬,可以,但你也要考慮考慮他們的安全吧?”
喬思思聽著他的威脅,臉色一白。
她雖然嬌縱,但也知道鄭擇這人可不是善茬,真惹急了,這深山老林里埋個人都不用挑日子。
“你、你……”喬思思氣得跺了跺腳,轉(zhuǎn)頭就向娘家人求救,“二姐,二姐夫,你們看他!只會用蠻力欺負人!”
說完,她氣呼呼地跑上了樓,拖鞋踩得樓梯咚咚作響。
裴臻被這一聲“二姐夫”叫得身心舒暢,連嘴角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只覺得剛才那一架打得值,這小姨子能處。
他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對面黑成鍋底的鄭擇,眼底的挑釁藏都不藏:聽到?jīng)]?我,二姐夫!官方承認的二姐夫!
鄭擇磨了磨后槽牙,只想把這小白臉的另一邊臉也打腫。
媽的,他在前面當(dāng)惡人,這小白臉在后面撿便宜當(dāng)姐夫?
喬昭昭看到這里,只覺得他們像一對幼稚的小學(xué)雞,因為一點小事,非要比個高低。
她不想摻和,就站起來,拍了拍裴臻的肩膀:“你在這待著,別跟他起沖突,我去看看思思?!?/p>
裴臻皺眉,有些不放心:“我陪你上去?!?/p>
“不用?!眴陶颜芽戳艘谎坂崜?,笑盈盈說,“這是鄭先生的地盤,他既然費盡心思請我們過來,就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動粗。況且……”
她頓了下,選擇為鄭擇說話,一是顧全他的面子,二是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鄭先生雖然行事狂浪,但對思思,倒有幾分……心有猛虎,細嗅薔薇?!?/p>
她在確定妹妹沒事之后,就恢復(fù)了理性,也暗暗在考察鄭擇,對他不算很排斥。
鄭擇也沒讓她失望,趕忙擺手:“你快上去哄哄吧,那丫頭哭起來沒完沒了,可別把眼睛哭壞了?!?/p>
喬昭昭點頭一笑,轉(zhuǎn)身上樓。
說來,如果沒有鄭擇土匪行事,摻和一腳,把喬思思綁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傻丫頭跟著商至那個人渣私奔,這會兒恐怕已經(jīng)成了墜機名單上的其中一個名字。
鄭擇做了壞事,卻也無形中救了喬思思一命。
這么一想,倒像是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
推開二樓最里面的房門,喬昭昭腳步頓了一下。
這哪里像是一個被綁架的人質(zhì)住的地方?
簡直就是個縮小版的公主房。
地上鋪著厚實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
窗簾是喬思思最喜歡的蕾絲花邊,層層疊疊地垂在落地窗前。
梳妝臺上更是琳瑯滿目,堆滿了各色大牌護膚品。
這個土匪頭子,倒是舍得下血本。
墻上最顯眼的位置還貼著一張男星的巨幅海報,喬昭昭認得那是思思追了好幾年的愛豆。
喬思思正盤腿坐在床上生悶氣。
當(dāng)喬昭昭進來,目光落在海報上,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為了這張海報,她可是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也不知鄭擇怎么曉得她是沈煊的腦殘粉,那天突然拿著他的海報,在她面前晃悠,笑得一臉痞氣:“想要?行啊,叫聲好聽的?!?/p>
喬思思那時也是硬氣,梗著脖子不肯低頭,結(jié)果這混蛋直接當(dāng)著她的面,拿出打火機,說要用海報點煙。
她急得撲上去搶,卻被男人一把扣住腰按在懷里。
“叫不叫?”男人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頰,“不叫老公,我現(xiàn)在就把它燒了?!?/p>
她被逼得沒辦法,只好帶著哭腔,軟軟糯糯地喊了他好幾聲。
完了又被他按著腦袋,親得喘不過氣。
想到這里,喬思思耳根紅得快要滴血,悶聲道:“二姐你看什么呀!”
喬昭昭看著妹妹泛紅的耳根,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
“思思?!眴陶颜牙^椅子,坐到喬思思面前,神色嚴(yán)肅道,“你跟二姐說實話,你對那個姓鄭的,到底怎么想的?”
喬思思咬著嘴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床單。
怎么想?
她恨死他了。
恨他把自己關(guān)在這個連網(wǎng)都斷斷續(xù)續(xù)的破地方,恨他動不動就嚇唬人,恨他那種要把她吞吃入腹的眼神。
可也是這個人,在她高燒不退、燒得滿嘴胡話的時候,笨手笨腳地守了她一整夜。
那雙拿慣了槍、滿是老繭的手,拿著濕毛巾,輕柔得不像話,然后很耐心地一遍遍給她擦臉、擦身子。
在那高大的身影旁邊,她會覺得又害怕又安心。
“我想回家?!眴趟妓嫉拖骂^,避開了喬昭昭審視的目光,“我想喝奶茶,想去游樂園,想睡我的小床……”
“跟男人私奔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想家?”喬昭昭語氣涼涼的,“那時候不是挺瀟灑?連手機都敢關(guān)機。家里電話一個不接。喬思思,你那時候怎么不想家?”
喬思思想起商至,眼淚就落下來了。
她那時少女懷春,確實很喜歡他嘛。
“哭能解決問題?”喬昭昭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動作帶著點嫌棄,“我還以為經(jīng)過這一遭,你能長點腦子呢?!?/p>
喬思思接過紙巾擦了把臉,抽噎著不敢出聲。
看著妹妹這副受氣包的模樣,喬昭昭心里那股火氣散了大半,更多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喬思思,你給我聽好了。”喬昭昭聲音放緩,多了幾分語重心長,“你要記住,人這一輩子長著呢。只要命還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年輕時候,誰沒眼瞎愛錯人?愛錯、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連犯錯的機會都沒了?!?/p>
喬思思吸了吸鼻子,心里那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好像突然被人搬開了。
“二姐,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亂跑了,我肯定聽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