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海風(fēng)透過敞開的窗戶吹拂進(jìn)來,帶著大海特有的咸腥味。
海島的早餐極具特色,烤得滋滋冒油的生蠔,金黃酥脆的炸小魚,還有現(xiàn)開的、帶著海水咸鮮味的海膽。
喬昭昭嘗了一口蒜蓉烤蠔,肉質(zhì)肥美,蒜香濃郁,眼睛不由一亮:確實好吃。如果三三在這里,怕是要?dú)g呼起來了。
“聽說這兒的生蠔得用本地一種野蒜,比咱們平時吃的蒜味兒更沖,配海鮮才叫一絕?!辟R逢川在一旁解說,手上動作不停,三兩下剝好一只通紅的大蝦,很自然地放進(jìn)喬昭昭面前的骨碟里。
他根據(jù)剛打聽來的消息,介紹著島上的風(fēng)土人情,連哪片海域的魚最好吃,都說的頭頭是道。
喬昭昭本不是貪圖口腹之欲的人,此刻竟也胃口大開。
裴臻全程沒怎么說話,只在喬昭昭喝完杯里的椰汁時,抬手叫來服務(wù)生,給她換了一杯新的。
用過早餐,賀逢川興致勃勃地提議租輛電瓶車環(huán)島游。
三人來到一家掛著褪色招牌的租賃店,店主是個皮膚黝黑、笑容淳樸的本地人。
賀逢川當(dāng)仁不讓地走上前,一口流利的倫敦腔驚得店主愣了一下。
就在店主用英語介紹價格時,一個正在擦拭車身、看起來像個歐洲背包客的年輕女孩用法語插了句嘴:“老板,跟他們說日落崖那邊風(fēng)景最好,現(xiàn)在過去時間正好?!?/p>
喬昭昭聽不懂,下意識看向賀逢川。
卻見賀逢川眉梢一揚(yáng),轉(zhuǎn)頭便對那女孩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迷人微笑,一口純正的法語脫口而出:“謝謝你的建議,小姐,你的口音很迷人,是在巴黎長大的嗎?”
女孩的臉頰立刻就紅了,有些羞澀地回了他幾句。
還沒等喬昭昭從驚訝中回過神,店里另一個正在整理頭盔的日本小哥也用日語補(bǔ)充道:“北邊海灘那個小攤的章魚燒很好吃,一定要去嘗嘗?!?/p>
賀逢川幾乎是無縫切換,又用標(biāo)準(zhǔn)的日語客氣地回了一句:“謝謝,我會參考的。”
這間小小的租賃店里匯集了不同國籍的游客,賀逢川在幾種語言間游刃有余地切換,讓喬昭昭很是震驚。
她的目光定在賀逢川身上,深知這不是簡單的精通多國語言,而是在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皮囊之下,藏著走遍世界的廣闊見識。
這些年,他在世界各地追逐著不同的光影和色彩,語言只是他融入那些地方最基礎(chǔ)的工具。
他不是在炫技,這對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一個男人真正的魅力,往往藏在這些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細(xì)節(jié)里。
喬昭昭眼底的訝異不知不覺間化作了一抹純粹的欣賞,以及無盡的向往。
她也想成為他這樣的人。
賀逢川搞定一切轉(zhuǎn)過身,正好對上喬昭昭一雙明晃晃寫滿欣賞的眼睛。
他心里那點虛榮心瞬間得到了巨大的滿足,不禁得意地朝裴臻挑了挑眉。
裴臻在一旁看著賀逢川那副孔雀開屏的騷包模樣,眉心緊蹙,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額頭,卻又不好說什么。
賀逢川成功租到電瓶車后,故作苦惱地?fù)狭藫项^,一臉為難地對喬昭昭說:“哎呀,我平時都開車的,這電瓶車我還真不太會騎。昭昭,要不你帶我吧?”
他眼神滿是期待,顯然是想借機(jī)與喬昭昭有肢體接觸。
裴臻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他默默地租了另一輛電瓶車,然后語氣平靜地說:“我來帶你。”
賀逢川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瞪了一眼裴臻,不樂意地嚷道:“你騎車也不熟練,別找事兒!萬一摔著我怎么辦!”
裴臻沒有理會他,只是熟練地發(fā)動了電瓶車,在院子里繞了一圈,又一個漂亮的拐彎,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賀逢川面前。
“上來?!?/p>
他言簡意賅,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駕駛技術(shù)。
喬昭昭看著裴臻那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又看了看賀逢川那張寫滿了不情不愿的臉,不由笑著說:“賀少,你還是坐裴總的車吧。我的技術(shù)沒他好,而且這個海島的路況看起來也不是很好?!?/p>
賀逢川:“……”
他忿忿地瞪了一眼裴臻,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坐上了他這輛電瓶車的后座。
他伸手捏了一下裴臻的后腰,沒好氣地問道:“你就是這么助攻的?還是不是兄弟?裴臻,你說真的,你是不是也覬覦喬昭昭呢?”
裴臻沒理他,手腕一擰,電瓶車“嗖”地就竄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推背感讓賀逢川猛地向后一仰,差點被甩飛。
他下意識地?fù)ё∨嵴榈难?,破口大罵:“我操!裴臻你特么想謀殺我,繼承我的畫筆??!”
裴臻還是沒理會他,且車速絲毫未減。
賀逢川穩(wěn)住身形后,不依不饒地湊到他耳邊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裴臻,你小子不厚道啊,說好的給我當(dāng)僚機(jī),結(jié)果你偷偷動心了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海風(fēng)。
電瓶車沿著蜿蜒的環(huán)島公路飛馳,咸濕的風(fēng)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把賀逢川的質(zhì)問吹得七零八落。
“你……逃避……可恥……但有用是吧!”他每說一個字,都感覺有一大口風(fēng)灌進(jìn)嘴里,害得他腮幫子都酸了。
裴臻始終一言不發(fā),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完全當(dāng)他不存在。
賀逢川不死心地又吼了幾句,結(jié)果就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喝了一肚子海風(fēng),嗓子眼又干又澀。
他終于泄了氣,覺得特沒勁。
跟一個悶葫蘆置氣,最后難受的還是自己。
他閉了嘴,世界瞬間清靜,只剩下嘩嘩的海浪聲。
一側(cè)是搖曳的椰林,另一側(cè)是無垠的碧海金沙。
陽光碎金般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睜不開眼。
喬昭昭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兩輛電瓶車的車尾都別著一個七彩的小風(fēng)車,是剛才賀逢川非要店主送的,說這樣才有靈魂。
此刻,前面那風(fēng)車在海風(fēng)里“呼啦啦”轉(zhuǎn)得飛快。
喬昭昭看著那飛快轉(zhuǎn)動的風(fēng)車,妹妹下落不明的焦慮,似乎也被這陣海風(fēng)吹散了些許。
忽然,她眼神一動,擰動了車把,電瓶車輕快地提速,從裴臻和賀逢川的旁邊倏然超過。
海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和裙擺吹得向后揚(yáng)起,留給身后兩人一個瀟灑的背影和一串輕快好聽的笑聲。
“哎!昭昭,你慢點!”賀逢川愣了一下,隨即興奮地猛拍裴臻的背,“快追啊!你倒是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