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詞一聽,忙轉(zhuǎn)頭去看喬惜惜。
果然,小姑娘眼睛都紅透了,長長的睫毛濕漉漉地搭在一起,正委屈地咬著下唇。
馮詞心里咯噔一下,那點逗弄她的小心思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
“哎喲,我的惜惜寶貝!”她摟住喬惜惜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怎么這么好騙???”
她用力揉了揉喬惜惜的頭發(fā),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寵溺:“我怎么會真生你的氣?我就是吃醋!不高興她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嘛!”
“真的?”喬惜惜半信半疑,但眼淚漸漸收了回去。當看她點頭,心情也好了,還動手輕輕推了她肩膀一下,“你好壞!你嚇我!”
“嘿嘿,你也嚇我一次嘛?!瘪T詞哼笑一聲,然后靠在喬惜惜身上,下巴一揚,指揮她給自己涮菜,“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本宮受了驚嚇,急需美食撫、慰?!?/p>
喬惜惜笑著應好,然后化身殷勤的小女仆給她涮菜。
一會兒夾毛肚,一會兒撈鴨腸,沒多會兒就把馮詞面前的盤子堆得冒了尖。
馮詞被伺候得舒舒服服,一手搭著喬惜惜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著筷子,得意洋洋地對商玥炫耀:“看見沒,玥姐,我們才是真愛。你呢,就是個短暫的過客,我這才是她心里永遠的家?!?/p>
商玥:“……”
她懶得理會馮詞這幼稚的炫耀,只看著喬惜惜那張重新綻放出笑容的臉,眼神柔和了幾分。
她這位弟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需要人時時刻刻地看著、護著。
她那個弟弟,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甜蜜的負擔。
就在馮詞享受著喬惜惜的投喂,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時,包廂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走了進來,臉上是職業(yè)化的恭敬微笑。
托盤上放著三份甜品,不是海底撈常見的冰粉或者水果,而是三塊造型別致的慕斯蛋糕,每一塊都像一件觀賞品。
粉色的草莓之心,翠綠的抹茶方舟,還有一塊點綴著金箔的巧克力歌劇院。
甜膩的奶油香氣瞬間在辛辣的火鍋味中殺出一條血路,霸道地占領了三人的嗅覺。
“我艸!”馮詞兩眼發(fā)直,筷子一扔,整個人都快趴到蛋糕上去了,“這不是‘喜恬’家的蛋糕嗎?每天就做那么幾塊,預約都得搖號,玥姐,還是你面子大,一來京市就給我們安排上了!”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小叉子,對著那塊最漂亮的草莓之心下了手。
商玥正低頭簽最后一張照片,聞言頭也不抬,丟出一句:“跟我無關,我剛下飛機,哪有這閑工夫?!?/p>
她說著,簽完最后一張,將筆扔到一邊,抬起頭,目光在甜品上掃了一眼,隨即落在了正咽口水的喬惜惜身上。
喬惜惜對上商玥的眼睛,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想去拿蛋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叮”地亮了一下。
她下意識看過去,屏幕上正是梁卓發(fā)來的信息。
【不想打擾你跟朋友吃飯,給你點了幾份甜品,希望你喜歡?!?/p>
隔了幾秒,又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等你吃完了,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p>
這后面附著一個定位和幾張照片,是京市最近新開的一個網(wǎng)紅夜市,叫“潘家園”。照片里人潮涌動,各種各樣的小吃攤和新奇古怪的雜貨鋪擠在一起,充滿了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馮詞眼尖,腦袋幾乎是貼著喬惜惜的肩膀湊了過去,一眼就瞥見了屏幕上的字。
她吃到嘴里的蛋糕瞬間就不甜了。
“喬惜惜!”
這一聲很突兀,給喬惜惜嚇一哆嗦。
“怎、怎么了?”
喬惜惜其實知道馮詞為什么這個反應,但眼神透著幾分茫然跟無辜。
這反讓馮詞有氣無處發(fā)了。
但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惜惜,你怎么還跟他有聯(lián)系?立刻把他刪了!”
“我當是誰這么大方,原來是這個小白臉!”
“我不是跟你說了,他們這種花花公子慣會用這點小恩小惠哄騙女人的身心!”
“先送點不值錢的小東西,再帶你去點熱鬧地方,等你覺得他人還不錯,就約你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讓你以為他是靈魂伴侶,但最后還是想跟你上床?!?/p>
她說到激情處,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當響:“我告訴你,這套流程我見得多了!”
“他……他人挺好的?!眴滔П凰鸬貌弊右豢s,卻還是倔強地辯解了一句。
她知道馮詞是為她好,可她也覺得,梁卓沒她說得那么壞。
他雖然有點纏人,但更像個有趣的鄰家弟弟。
他會給她發(fā)一些日常里好玩的事情,比如他養(yǎng)的兩只烏龜又疊在一起了,樓下那只三花貓很喜歡曬太陽,姿勢還特別大佬……
這些瑣碎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分享,讓她覺得很有趣。
從小到大,包括二姐,也沒有跟她分享這些有趣的日常小事。
她那個親弟弟更是只會跟她搶電視遙控器,搶她碗里最后一塊肉。
她其實很想要一個像梁卓這樣能陪她玩、愿意跟她分享快樂的弟弟。
馮詞沒想到她還夸梁卓好,敢情她剛剛一番話都是耳旁風了。
“他哪里好了?那種油頭粉面的小白臉,一看就不靠譜!我跟你打賭,他爸媽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關于結(jié)婚對象,肯定也是他爸媽一言堂!便是有心爭取什么,他爸媽一個眼神掃過去,他分分鐘跪下唱征服!”
說到這里,她捏著嗓子,還表演了起來:“爸爸,媽媽,我錯了,真錯了,以后再不敢了,求你們再愛我一次,嗚嗚嗚……”
她演得惟妙惟肖,喬惜惜看得又尬又想笑:如果梁卓那樣,不,不能想,確實又尬又好笑。
“他能跟我表哥比嗎?我表哥為了你,那是已經(jīng)跟老爺子叫板過的!他為你做了什么?就帶你打打游戲,吃吃東西,你就覺得他好了?”馮詞為表哥鳴不平,末了,看到女服務員還站在那兒,一擺手,不耐煩地說,“你還看什么?端走,端走,都端走,什么垃圾玩意兒!”
她下巴一揚,音量又高了幾分:“告訴他,我們不稀罕!以及他有多遠滾多遠,別來討人煩!”
那年輕的女服務員聽著她這番話,端著托盤的手都在抖,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張臉漲得通紅。
包廂里的氣氛也降到了冰點。
喬惜惜其實并不喜歡馮詞這么說梁卓,對于她認可的朋友,自然有心維護,奈何又怕惹她生氣,只能咬牙隱忍,直忍得委屈巴巴,眼睛泛了紅。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商玥這時有了動作。
她慢條斯理地端起酸梅湯,輕輕抿了一口,然后看著女服務員,用她那獨特又好聽的煙嗓說:“行了,別聽她的,你去請人過來?!?/p>
她的聲音并不大,但馮詞跟喬惜惜都聽清了。
兩人同款震驚臉。
尤其是馮詞,表情震驚、不解又憤怒:“玥姐,請他來干什么?那姓梁的小子,沒安好心,暗戳戳想挖我表哥墻角、搶你弟妹呢!”
商玥不以為意地笑笑:“所以,我想看看什么人敢挖我們商家人的墻角?!?/p>
她笑得云淡風輕,卻氣場駭人,透著一股迷人的危險感。
“呵,不知他有幾條命,敢做這種美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