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鷙年房產(chǎn)多,搬家也很正常,封硯也是這樣想的,只是都凌晨了才通知他,時(shí)間點(diǎn)也太奇怪了。
直到他聽見商鷙年說要從邵玥家搬出來時(shí),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
封硯叫了四個人過來,一進(jìn)屋,就愣住了。
家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霓虹的些許燈光,商鷙年獨(dú)自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像是石化了一般,跟黑夜融為一體。
封硯打開了燈,燈光太刺眼了,商鷙年閉上眼睛,用手捂住。
黑色的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襯衣也有好幾處皺巴巴的,等商鷙年放下手,他的嘴角已經(jīng)有了青色的胡渣。
其實(shí)從面相來看,商鷙年跟平時(shí)沒什么不一樣的,但他周身彌漫的氛圍非常的窒息,同時(shí)還有罕見的頹廢。
“鷙年,怎么了?”封硯已經(jīng)隱約猜測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這肯定是假的吧。
“把我的東西都搬走?!鄙铁v年吩咐道。
封硯臉色大變,想問什么,但一秒后他就冷靜了下來,開始吩咐人收拾東西。
很快,諾大的房間只有忙碌的聲音,封硯很想陪在商鷙年身邊,但他得盯著,畢竟這是邵玥的家,很多東西不確定的,他還要過來詢問商鷙年的意見。
“還有一件沒有拆封的禮物,還要留下來嗎?”
商鷙年看過去,那是他出差給邵玥帶的藝術(shù)品,邵玥還沒有來得及打開。
“放在這里?!?/p>
封硯又去盯人了,衣服,日用品,甚至是商鷙年的照片,以及他們的合照,都在詢問商鷙年的意見后,全部打包好了。
忙碌了兩個小時(shí),這個房間幾乎沒有任何商鷙年留下來過的痕跡,除了送給邵玥的禮物,商鷙年只要出差就會給邵玥買禮物,想到了都會買。
還沒有住滿一年,但收拾出來了二十幾個箱子。
“鷙年,這些箱子全部搬去隔壁嗎?”
他怎么可能住在隔壁,還能忍得住不來找邵玥親親抱抱她?商鷙年搖了頭:“不,搬到別墅去?!?/p>
封硯很快就讓人動手搬家了。
商鷙年的東西沒有了,房間也空了很多,他看了看,然后閉上了眼睛,“你出去等我一會兒?!?/p>
封硯不放心地看了他兩眼,還是出去等著了。
雖然商鷙年始終冷靜,但封硯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消沉的模樣,就是莫名地讓人覺得十分的悲傷,到底怎么了?
封硯是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但商鷙年跟邵玥的感情,他看在眼里,他一直都覺得這兩人隨時(shí)都能結(jié)婚,結(jié)果毫無征兆分手了。
別說商鷙年了,封硯都接受不了。
就這樣等了半個小時(shí),商鷙年才出來,封硯不知道他這半個小時(shí)在想些什么,但絕對不是滋味。
商鷙年走出了門外,但并沒回頭關(guān)門,封硯看了看他,再看著邵玥家的大門,最后狠心地關(guān)上了門。
門關(guān)上的那個瞬間,商鷙腳步猛地一頓。
封硯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不想直視商鷙年的背影:“鷙年,走吧?!?/p>
結(jié)果商鷙年突然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到了門口,輸入密碼,失敗,商鷙年錄自已的指紋,失敗。邵玥走之前跟他說過密碼已經(jīng)改了,關(guān)上大門就打不開了,商鷙年這些都知道,但他像是忘記這回事兒了,一遍又一遍地輸入,但是沒有一次出現(xiàn)奇跡,紅色的失敗提示音,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入了商鷙年的心口,見血封喉。
神明何曾可憐他這個可憐的凡人!
他想要讓神明看見他的心,可不可以稍微可憐可憐他?
封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商鷙年的胳膊,“別這樣。”
商鷙年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一把甩開了他,目光冰冷異常:“少管我。”
商鷙年對待朋友一向親善溫和,此時(shí)他冷厲攝入得如同完全變了一個人,封硯僵在了原地,眼看商鷙年又要繼續(xù),他才僵硬道::“鷙年,不管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你們好了這么久,感情又好,不會說分就分的?!?/p>
封硯這話是有效果的,商鷙年看著自已的手,只覺得全然陌生,他剛剛在什么?他連自已在干什么都想不通了。哦,商鷙年泄氣地笑了笑,他明白了,是他著急了,他慌了,明明都答應(yīng)邵玥了,他怎么還是這樣。不應(yīng)該啊商鷙年,又不是真的就這樣放棄了。
商鷙年沒想哭,這會兒卻有了想哭的沖動,不是聲嘶力竭,就是太痛了,心里好像壓下去了一塊石頭,呼吸也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行。最殘忍的事情大概就是讓他觸及了溫暖卻又被無情剝奪了。他從來不想哭的。
“走吧。”商鷙年壓抑住了所有的情緒,突然失控,又突然冷靜下來,但冷靜并不是變好,而是力氣好像被抽走了,渾身籠罩在陰霾里。
上了車后,商鷙年把事情告訴了封硯。
封硯震驚到說不出來了,愣了好久才消化這件事,不,他根本消化不了:“江沉寒……他簡直……瘋了吧……”
不得不說,江沉寒這一招簡直釜底抽薪,誰能想到他直接弄出兩個孩子來了?
邵玥無法接受這件事,也無法再面對商鷙年,所以快刀斬亂麻。
封硯真的很佩服邵玥雷厲風(fēng)行的執(zhí)行力,她面對這樣大的打擊,還能在最快的時(shí)間做出了對大家都好的決定。
只是苦了邵玥跟商鷙年,封硯知道邵玥真的很不容易,經(jīng)歷的都是人生大事,媽媽去世,爸爸不聞不問,結(jié)婚離婚,任何一件一般人扛下來都很難,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對的人,結(jié)果又要被不可抗的因素分開。
就算分手了,邵玥還要面對她跟江沉寒的兩個孩子,兩個小生命生下來后,事情的復(fù)雜混亂程度,簡直可以呈現(xiàn)指數(shù)級的增長。所以,事情并沒有真正得到解決,邵玥該得有多強(qiáng)悍的心,才能鼓起勇氣面對該死的現(xiàn)實(shí)呢?
封硯作為很朋友,真的很心疼邵玥。
商鷙年:“我從來沒有怕過江沉寒,不管他做了什么,我總能想到辦法解決……”
他嘆了一口氣:“人啊,不能有軟肋,有了軟肋,總是會被動的?!?/p>
“鷙年,就這樣算了嗎?”
商鷙年想也沒想就道:“不會的?!彼难劾锏穆厣饋懑}人的堅(jiān)冰:“永遠(yuǎn)不會的?!?/p>
邵玥即是他的軟肋,軟肋會讓他時(shí)刻處于被動之中,但沒有軟肋的他,也不再是他了。
商鷙年現(xiàn)在唯一擔(dān)心的是邵玥,擔(dān)心邵玥這幾天過得怎么樣,他愿意承受一百倍的痛苦也不想要邵玥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一想到邵玥,商鷙年就不行了,他閉上眼睛,低聲道:“開車吧?!?/p>
伴隨著話落,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商鷙年不想辜負(fù)邵玥的愛,但是——邵玥,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心疼我,甚至不需要你那么的愛我,因?yàn)槲覍幵赋惺芤磺幸蚕敫阍谝黄稹?/p>
如果你想不通,那么我們……是不是就不可能了?
就算真的不可能了,商鷙年也偏要把不可能變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