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就沒有人不愿意送死嗎?”
“有啊,但我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一個人的犧牲,能救下一代,還能保全村太平,死后還能享受香火供奉,甚至能升入極樂,老人們都把這觀念刻在骨子里了,而且咱這是棺材村,大家對生死看得比較淡,久而久之,也就都默認(rèn)了。”
這簡直就是頂級PUA啊。
看來,我說這老槐樹吃人一點(diǎn)都不夸張。
我又問:“那村子里的年輕人和孩子呢?”
“都死了?!?/p>
“都死了?”我有些震驚。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們?yōu)樯哆@么怕陰娘子?當(dāng)初有些不信邪的人離開了村子,可出去不到半個月,全都意外離奇死亡,所以我們才對這些事深信不疑,從那以后,我們就過起了及時行樂的日子,純粹為了活著而活著,慢慢也就想開了?!?/p>
我不禁好奇,追問道:“你們出不去村子,那家用電器和生活用品從哪來,人參藥材又怎么賣出去的?”
“這都多虧了那位風(fēng)水大師?!?/p>
我頓時陷入沉思,難道我之前的判斷有誤?
我原以為風(fēng)水師設(shè)九曲困龍局是為幫那女孩復(fù)仇,所以才困住村民,但現(xiàn)在想來不對,如果他真想困死村民,為啥還要給他們提供物資,直接讓他們自生自滅不就行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接著問:“那個風(fēng)水大師什么時候來?”
“每個月獻(xiàn)祭完,他都會給神樹施法,緩解陰娘子的煞氣,保佑村子平安?!?/p>
“施法?”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趙剛呵斥道:“你這是什么表情,不許質(zhì)疑風(fēng)水大師,我親眼見他用自己的血壓制陰娘子的煞氣,為了我們村的百姓,他忙前忙后,可是我們的大恩人?!?/p>
“什么?”我越發(fā)糊涂了。
這鬼樹煞氣如此之重,哪是用血就能壓制的?
除非……
我心里猛地一沉,難道趙剛口中的風(fēng)水大師根本不是什么好鳥,而是個邪術(shù)師?
他用自己的血壓制陰娘子的煞氣,實(shí)則是在修煉,汲取鬼樹的陰氣。
所以,他根本不是為女孩復(fù)仇,而是利用她的死,把全村人當(dāng)成他練邪功的工具。
他設(shè)下的陣法能從鬼樹源源不斷地吸取陰氣,轉(zhuǎn)化為自己的法力,進(jìn)而提升修為。
實(shí)在太細(xì)思極恐。
這家伙到底是誰?不把他揪出來,日后必定是個大隱患。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我問趙剛。
“頂級大師!”
“狗屁大師,你們?nèi)宥急凰A?!”我氣憤地說道。
趙剛根本不聽,義正言辭地說:“小子,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事情經(jīng)過我都告訴你了,你也算是死得明白,放心,死后我們不會虧待你,肯定多給你燒些紙錢?!?/p>
我突然說:“王二小是你害死的吧?!?/p>
“哼,王二小就是個意外,誰讓他不聽話,我和他老婆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從他傷了根本,就跟中邪似的,居然還想殺我,我當(dāng)然不能留他,就把他獻(xiàn)祭了?!?/p>
把殺人說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還美其名曰“獻(xiàn)祭”。
難怪邪術(shù)師會挑中這個村子,這些村民骨子里都透著惡念。
“小子,你就等著做鬼夫吧,哈哈!”趙剛笑道。
“我李叔呢?你們不許動他!”
“放心,你先去黃泉路等著,等他到了下個月月圓之夜,你們就能見面了?!闭f完,趙剛得意地走了。
萬萬沒想到事情如此波折,這個邪術(shù)師到底是誰?他和茅天策、周天易又是什么關(guān)系?這絕不是巧合,肯定是蓄謀已久。
有沒有可能,他們故意引我來,就是看中了我的極陰命格,想用我的血肉煉制邪術(shù),這樣豈不是事半功倍?
思索片刻,我不急不躁的往椅子上一靠,閉目養(yǎng)神。
兇煞小鬼忽然從青囊包里蹦了出來,伸著脖子直勾勾盯著我,拍著胸脯說:“主人您別擔(dān)心,有我在,什么陰魂小鬼,全給您吞了!”
說著就打開酒葫蘆,使勁吸了一大口,咂咂嘴道:“嗯,這酒夠勁!”
我斜睨它一眼:“你個小鬼喝什么酒?回去呆著?!?/p>
“我雖是小鬼,年頭可不少了!論陰齡,當(dāng)你爺爺都綽綽有余!”它梗著脖子犟嘴。
“少在這占我便宜,麻溜回去?!?/p>
兇煞小鬼卻跳上桌子,掐著腰,一臉欠兮兮的模樣:“主人,你說我現(xiàn)在要是咬你一口,你是不是打不了我?”
我猛地睜眼瞪它:“你敢試試?”
“嘿嘿,小的哪敢呀!”它立刻慫了,又嬉皮笑臉道,“不過今晚注定不太平,小的總得賣力不是?老話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這小陰魂變著法想吸我血,不過想想今晚確實(shí)用得著它,我便默認(rèn)地伸出了手指。
“謝主人!”它立刻湊上來,獠牙尖得厲害,若不是有所忌憚,怕是能把我手指頭直接咬下去。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便到了月圓之夜。
村民們舉著火把,將我從地牢里拽了出去,漆黑的夜里,火光忽明忽暗,映著一張張猙獰的臉,瞧著格外瘆人。
眼前停著一頂大紅花轎,抬轎的人都畫著慘白的鬼臉,在陰森的午夜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咦,萬萬想不到,我這輩子竟也能坐花轎,還是八抬大轎,真是奇了。
“抬新郎官上轎!”一個鬼轎夫朝我陰森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喬老漢嗎?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上?!?/p>
腿上還鎖著鐵鏈,我只能邁著小碎步挪進(jìn)轎子。
喬老漢冷笑一聲:“算你識相?!?/p>
轎子很快被抬了起來,送親隊伍抬著我在村里繞了一圈,才來到鬼樹下,他們不由分說,將我牢牢綁在了樹上。
祭祀開始了。
鬼樹前擺著各式貢品,香火繚繞,村民們手中的火把將半邊天染得通紅。
趙剛帶著眾人深深鞠躬,一臉虔誠地喊道:“陰娘子,您的祭品來了,今日為您送上鬼夫一位,求您保佑村子平安,百姓安寧!”
話音剛落,這棵吃人的鬼樹竟動了起來!
“嘻嘻嘻……你終歸逃不掉的,快把血獻(xiàn)給我!”
在煞氣與邪術(shù)的雙重加持下,那女鬼已成兇煞,和青囊包里的小鬼有的一拼,只不過她早已與鬼樹融為一體。
我朝她說道:“你本可早日超度輪回,卻被有心人利用,附在這鬼樹上,若肯放下怨念,我便讓你解脫,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嘿嘿嘿!”陰娘子狂笑起來,那聲音格外刺耳。
“死到臨頭還說大話?今日死的是你才對!”
“與我一同纏在這樹上,你儂我儂,豈不美哉?”
“你被人當(dāng)成煉邪術(shù)的容器還不自知,反倒助紂為虐!”我怒喝,“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兇煞小鬼,該你上了!”我朝青囊包喊道。
可里面毫無動靜,反倒傳來一陣呼嚕聲。
這該死的鬼東西,竟喝多了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