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些有什么用嗎?”黎半夢問道,“你能花得了多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p>
“怎么沒用了,有錢就是有面子,有底氣。何況,宗邵年有的,可不僅僅是錢?!?/p>
“那你去嫁給他?!?/p>
黎旭樺:“……”
“我倒是想,”黎旭樺回答,“他愿意娶么?”
黎半夢白了他一眼。
“不過,”黎旭樺話鋒一轉,“宗邵年的臭脾氣,我怕是受不了……哎呀,扯遠了。你告訴我,你離婚是策略,是氣話,不是真的想要離婚,對吧。”
“比珍珠還真?!?/p>
“我說夢夢你這腦子……”
“哥,”黎半夢打斷他,“人生確實應該追求錢,但是除了錢之外,還有追求別的。比如自由,比如感情,比如快樂。我繼續(xù)和宗邵年在一起,我只會越來越抑郁,我不想再在這樣的婚姻里枯萎凋零。”
黎旭樺急得不行:“那我怎么辦。”
“你?”
“我要破產了?!?/p>
黎半夢無語:“你有什么資產?”
“算了跟你說不清,”黎旭樺站起身,“三天后我看看情況再議?!?/p>
黎半夢也不在乎他的那些事情,喝了口茶,望著空曠的客廳。
她心里也空落落的。
回首這些年,她最終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沒有。
還失去了很多很多。
唯一留下的,能夠長久陪著她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黎半夢也沒有什么活著的念想和盼頭了。
………
晚上。
夜幕降臨。
傭人敲響了黎半夢的房門:“二小姐,該吃晚飯了?!?/p>
“好。”
黎半夢應著,開了門,往樓下餐廳走去。
餐廳里空空蕩蕩的,三菜一湯擺在桌上,還有一副碗筷。
“我哥不在家吃?”
“是的,大少爺說晚上有事。”
黎半夢“嗯”了一聲,落了座,端著碗慢慢的吃了起來。
四周很安靜,只有筷子碰撞瓷碗發(fā)出的清脆聲響。
吃著吃著,黎半夢忽然喉嚨哽咽,有些咽不下去。
想哭。
想裴淮聲。
想時光倒流。
她一下一下的嚼著,艱難的將嘴里的飯菜咽下去:“我吃飽了?!?/p>
再吃,她就想吐了。
傭人錯愕的看著桌上沒怎么動過的飯菜,正要說什么,忽然接連好幾道車燈從窗戶上晃過。
誰來了?
這么多車。
黎半夢側頭看向窗外,奈何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只看見兩三輛車停在了花園里。
下意識的,她覺得是黎旭樺又闖禍了,人家直接找上門來了。
所以來勢洶洶的。
黎半夢頭疼不已。
她這個哥哥啊,什么時候能夠消停點。
“我去看看,”黎半夢起身,吩咐傭人,“你把這里收拾了吧?!?/p>
“好的二小姐?!?/p>
黎半夢穩(wěn)了穩(wěn)心神,盡量裝作淡定的樣子,免得人家看見她是一個女生,打心眼里小瞧她。
她走出別墅,剛好為首的那輛車車門打開。
下來的人……
是宗老太太,以及宗誠和舒秀冰。
緊接著,后面那輛車里,下來的人是黎老太太。
最后的車,黎半夢認識。
是宗邵年的。
這陣仗,原來不是找黎旭樺的,而是來找她。
黎半夢有些措手不及。
她可以冷冰冰的面對宗邵年,可以不留情面冷嘲熱諷,但是面對宗家人,面對奶奶,她還是該有著晚輩的謙虛和禮節(jié)。
黎半夢下了臺階,有些拘謹:“奶奶。”
她看向宗誠和舒秀冰,那聲“爸媽”已經叫不出口了。
“先進屋吧,外面風大,涼,”宗老太太說,“半夢,來,你扶著我點?!?/p>
“好的奶奶?!?/p>
黎半夢攙扶著宗老太太。
身后,宗邵年和黎老太太并肩走著。
剛剛還顯得空曠寂寥的客廳,這會兒滿滿當當的全坐了人。
宗老太太和黎老太太兩人坐在主位上,并肩挨著。
宗誠和舒秀冰坐在一起。
而宗邵年坐在左側,黎半夢卻坐在右側。
相隔甚遠。
茶水的熱氣騰騰上升著。
雖然人多,卻格外的安靜。
還是宗老太太先打破了這份寧靜。
“半夢丫頭啊,這次興師動眾的來到你家里,沒有事先通知你一聲,你別見怪,”宗老太太說,“我也是心里著急,念著你,牽掛著你?!?/p>
“關于那些事……邵年都跟我們聊過了,唉。”宗老太太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你受委屈了,委屈你了啊。”
“我早就知道付妤妍不是什么好東西,貪圖富貴,明顯沖著邵年沖著宗家來的?!?/p>
“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歡她,不待見她,也一直在反對她和邵年,必須要讓你嫁進宗家,當上大少奶奶。但我也沒有料到,她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還有那個宗承澤,簡直……罷了罷了,這都是家務事,是丑聞了?!?/p>
宗老太太滿臉慚愧:“這次來呢,半夢啊,還是想當面問你一句,你想好了,你確定要離婚,不后悔,不是氣話嗎?”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黎半夢。
等著她的答案。
黎半夢當然想好了。
她正要回答的時候,黎老太太出聲了:“夢夢,這門婚事,是我和宗老太太為你和宗邵年牽線的。你們過得不好,我們兩個也有責任。如果我們沒有自作主張,訂下這門婚事,那……你們都能夠找到各自的幸福吧?!?/p>
黎老太太看向黎半夢的眼神里,還是和以前一樣,疼愛,憐惜。
這位孫女,自幼失去父母,只有依靠著她。
本以為她為孫女尋了一門好親事,可以告慰兒子兒媳的在天之靈。
卻沒料到,她將孫女推進了更深的深淵。
這里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對不起黎半夢。
而這些人,都是真心實意為黎半夢考慮的人。
舒秀冰已經紅了眼,低頭輕輕的擦拭著眼角。
宗誠默默的遞給她紙巾。
“這場婚姻,我沒有怨恨過任何人,”黎半夢回答,“嫁給宗邵年的那一天,我是開心的,直到現在,我都還能夠深刻的記得婚禮的每一個細節(jié)?!?/p>
“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包容,足夠溫柔和耐心,就一定可以經營好婚姻,將日子和和美美的過下去。那時的我太天真了,沒有想過,愛情也好婚姻也罷,其實是兩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