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賀西洲的臉色還是很臭。
徐阿姨聽說他受傷了,從家里帶了瓶跌打損傷的藥酒過來,“擦這個,自己家泡的,比云南白藥效果還好?!?/p>
賀西洲睨了夏知意一眼,一言不發(fā)直接回房間。
夏知意接過藥酒,“謝謝徐阿姨?!?/p>
“不謝不謝,”徐阿姨關(guān)心地問,“在學(xué)校跟人打架了嗎?”
“沒有沒有,他不小心摔的?!?/p>
身后傳來一聲不屑嗤笑。
真是有夠“不小心”的。
虧她說得出口。
賀西洲習(xí)慣性地拿上浴巾準(zhǔn)備去衛(wèi)生間洗澡,想到家里有第三個人在,又從衣柜里找了套家居服。
夏知意將藥酒放在書桌上,提醒:“你洗完澡記得抹?!?/p>
此男在學(xué)校一直不肯去校醫(yī)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丟人。
剛轉(zhuǎn)身,耳邊揚(yáng)起懶洋洋的男聲,“夏知意?!?/p>
她扭臉。
“我是眼睛長后腦勺了還是胳膊長反了,”賀西洲先是拿起藥酒看了看,然后抬眸淡淡反問,“讓你產(chǎn)生了我可以自己給自己上藥的錯覺?”
“……”夏知意默了默,“那怎么辦?”
賀西洲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夕陽從窗外灑進(jìn)來,紛落在少女漂亮精致的眉眼,能清楚地看到臉頰上細(xì)密柔軟的絨毛。
他勾唇,嘴角微微上揚(yáng)的弧度分明顯得邪壞,語氣卻透著十分的無辜。
“可能,”他一字一句,“要麻煩你這個罪魁禍?zhǔn)捉o我上藥了?!?/p>
……
罪魁禍?zhǔn)拙执俨话驳刈诳蛷d。
賀家和夏家的房間格局完全一致,三室兩廳兩衛(wèi),不用刻意關(guān)注就能聽到衛(wèi)生間傳來的水聲。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花灑聲停了。
糾結(jié)片刻,她還是站起身湊到衛(wèi)生間門口,敲了敲門。
“賀西洲。”
男生略微發(fā)沉的一聲“嗯”透過玻璃門傳出來。
“你……”夏知意隱約看見他拿衣服的動作,咽了下口水,“衣服別穿了唄?!?/p>
衛(wèi)生間里好半晌沒動靜,賀西洲似乎怔在那。
夏知意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句話實(shí)在容易引起誤會,倉促解釋:“我的意思是,反正都是要脫的?!?/p>
還是不對。
“你快點(diǎn)吧,”她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我在房間等你。”
怎么感覺更奇怪了啊……
賀西洲看著門外落荒而逃的背影,偏了下頭。
原本伸向褲子的手收回來,抓起了掛在一旁的浴巾。
-
夏知意擦干凈手上的水珠,進(jìn)房間時順手帶上了門,把稀粥關(guān)在外面。
再一抬眼,整個人愣住。
賀西洲在擦頭發(fā),他很聽話地沒穿衣服,甚至沒穿褲子。
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條松松垮垮的浴巾。
感覺隨便一拽就能掉下來。
眼前一尊赤裸裸的胸膛,骨肉均勻的身材,寬肩窄腰,勁瘦的腰腹囂張地暴露在空氣中,半遮半掩的人魚線晃得人意亂心慌。
他皮膚白,所以,胸前……也是白里透紅的。
夏知意被這色氣的一幕弄得腦袋發(fā)暈,腦海里幽幽飄過一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
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王摩詰不是詩佛嗎,怎么還寫小黃詩呢……
夏知意趕緊摒棄掉某些帶顏色的雜念。
賀西洲擦完頭發(fā),毛巾扔進(jìn)臟衣簍,挑眉,“不是在房間等我?”
她下意識回答:“剛摸過稀粥,要洗手?!?/p>
賀西洲表情微頓,一臉意味深長。
夏知意這才反應(yīng)過來,耳根不由得發(fā)燙,低下頭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不是摸你?!?/p>
“我沒說你摸我,”賀西洲笑得撩人,看著她的臉慢慢變紅,饒有興致道,“你是打算站在門口隔空給我上藥么?!?/p>
夏知意忍不住抬頭,令人無法忽視的腹肌和人魚線又大喇喇地闖入眸底。
他笑的時候腹肌也跟著動,看得人愈發(fā)臉紅心跳。
她無所適從地移開目光,磕磕巴巴地說:“那,那你趴下呀。”
賀西洲從善如流往床上一趴,窗外夕陽投落進(jìn)來,一室流光將少年的背肌線條映得分明。
后腰尾巴骨的位置有一小片青紫。
夏知意盯著那處青紫看了一會兒,眼神不自覺往下,才注意到他居然有腰窩。
真是身材好得讓人嫉妒啊。
夏知意:
她坐在床邊,倒了一些藥酒在手心。
不知道徐阿姨在里面加了什么,沒有尋常藥酒難聞刺鼻的氣味,很好聞。
夏知意雙手打著圈地揉a搓,等藥酒被掌心溫度捂熱,再輕輕覆在那片青紫上,慢慢地揉開。
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
空調(diào)徐徐吹出冷氣,房間內(nèi)靜謐無聲,只剩下清雅的藥香在微涼的空氣里游走。
夏知意忽然有點(diǎn)恍惚。
爸爸有嚴(yán)重腰傷,每逢陰雨天疼得站都站不直,媽媽也是這樣給他揉腰的。
“夏知意。”賀西洲突然開口。
“嗯?”
“現(xiàn)在摸到了?!鄙倌旰韲狄莩龅托Α?/p>
夏知意愣了兩秒,臉上剛消下去的溫度頃刻復(fù)燃。
想也不想狠狠掐了下他的腰,女孩惱羞成怒:“賀西洲!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這瓶藥酒全倒你頭上?”
賀西洲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了一眼,趕緊投降,“嘖,下手真狠?!?/p>
都給他掐紅了。
“讓你亂說話?!?/p>
夏知意瞥見他后腰的傷,又想起自己“罪魁禍?zhǔn)住钡纳矸?,心虛頓時取代了氣惱。
“我手法不專業(yè),”她邊揉邊軟聲說,“疼的話你告訴我,我再輕點(diǎn)兒?!?/p>
賀西洲薄唇微抿,沒吭聲。
腰上那雙手,輕輕柔柔的,像團(tuán)棉花在肌膚上來回掃過。
不僅不疼。
反而有一種隔靴搔癢的難耐感漸漸從下腹升起。
落地的時候他用胳膊撐了一下,本來也沒摔多嚴(yán)重。
讓她幫忙揉傷只是想把吃的虧還回去。
但現(xiàn)在,賀西洲發(fā)現(xiàn),遭罪的還是他自己。
夏知意認(rèn)真地給他抹藥,毫無察覺某人的耳朵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纖細(xì)的指尖不經(jīng)意從腰窩撫過。
賀西洲脊背僵直一瞬,呼吸徹底凝滯。
熟悉的條件反射沖了上來。
他閉了閉眼,似是極力忍耐。
氣息卻出賣了心底最真實(shí)的想法,急促到頸側(cè)青筋上浮。
再睜眼眸光凌亂狼狽。
賀西洲反手一把按住她的手腕,開口時嗓音低啞而克制,“行了?!?/p>
他的聲音又沉又悶,夏知意沒聽清,“什么?”
少年突然不耐煩地低吼了一嗓子,“出去!”
“……你神經(jīng)??!”
夏知意沒好氣地站起身,氣沖沖地打開房間門,再“砰”一聲大力甩上。
給門外蹲守的稀粥嚇了一跳。
她沖著門板惡狠狠地?fù)]了幾下拳頭。
出去就出去,發(fā)什么脾氣,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