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卿看一眼高高堆砌的竹簡,他真的很忙。
“大公子,您這么忙,不必看顧我,我很乖的?!?/p>
崔云卿露出笑臉,她發(fā)現(xiàn),她只要不跟他對著干,他就會很溫和。
之前她總惦念前世,戾氣太重,他沒少罰她。
如今,她學聰明了。
他吃軟不吃硬。
那她就軟給他看,他說什么她應了就是,大不了陽奉陰違。
姬淮書從竹簡里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冷漠。
“聽聞你們學了婦言,寫下來?!?/p>
崔云卿順著他的眼神看去,一旁的書案上筆墨紙硯俱全,就等她了。
抿唇,崔云卿下意識想后退。
她字寫的不錯,是因為沒少罰抄,可她對夫子講的東西,實在沒興趣。
在家中繼母也為她請過夫子,只是從不管她課業(yè)。
她也就正大光明的荒廢了。
如今她都及荊了,都離開家了,還得學?
提起女誡她腦殼疼。
“大公子,我最近不乖嗎,看在我這么乖的份上,不寫了好不好。”
“我知道大公子想讓我端莊,我很乖的,你看我最近也沒惹事對不對?”
崔云卿嗓音軟軟,臉上帶著討好的笑,乖的不像話。
姬淮書垂眼,把手放在一旁的貓兒玉雕上,摩挲手中的玉雕,她跟這貓兒越發(fā)像了。
崔云卿也發(fā)現(xiàn)他手中的貓兒玉雕,心里奇怪,這是什么時候多出來的東西?
以前怎么沒有見過?
“不行?!?/p>
崔云卿猛然收回眼光,她都這么低聲下氣了,他居然不為所動?
想到之前被他抓著寫女誡的痛苦,崔云卿恨的咬牙。
之前跟他對著干,被抓著寫就算了,現(xiàn)在她乖的可怕,還得寫?
不對勁。
之前他提過要考她,不是沒認真嗎,現(xiàn)在是怎么了?
把她當女兒,要調(diào)教她?
崔云卿渾身打顫,想到以后都是這種日子,她突然不想等重陽節(jié)了。
還是明日就走吧。
打定主意,她磨磨蹭蹭坐到桌前,她知道,姬淮書決定的事情,她反抗不了。
無論如何,她都得寫。
看她抓耳撓腮,姬淮書眼中沒有笑意,想到情箋,他眼眸微暗。
這么會寫,是該多寫寫。
崔云卿根本記不住什么婦言,她寫了半晌,只是瞎寫。
她也不管,反正她寫了,記不住可不怪她。
青蒼從門外進來,看一眼崔云卿,見主子沒有要人回避的樣子,只能開口:“主子,王府傳消息過來,重陽節(jié)出發(fā)。”
姬淮書聞言點頭,重陽出發(fā),月末怕是趕不回來了。
崔云卿本昏昏欲睡,聞言突然驚醒:“什么?大公子要去哪?”
姬淮書面色透著肅穆:“去京城。”
京城?他還是要去?
崔云卿心里狂跳,所以,她還是重陽節(jié)走吧,不能急,這次一定要穩(wěn)。
心里盤算著,姬淮書突然又開口:“你可要給崔家?guī)???/p>
崔云卿愣了下,搖搖頭。
此生,她對家人沒有任何期待,她唯一想做的就是離開姬家。
想到上次的事,姬淮書沒有再說什么。
隔日。
崔云卿剛想去學堂,被姬淮書攔下。
名曰,她昨日寫的太差,不寫好不許走。
崔云卿無語,她昨兒被壓著寫到二更,今兒還不放她走!
過分了。
氣勢洶洶沖到姬淮書面前,他淡淡抬眼:“怎么?”
她立刻泄了氣。
算了,硬碰硬,碰不過。
反正他要去京城了,她也要走了,等他從京城回來,她大概已經(jīng)天高海闊,又何必跟他爭這一時之氣。
“大公子,在府里太無趣,你就讓我去學堂吧,我今兒一定好好聽夫子的?!?/p>
平時她一點沒聽,連女夫子長什么樣她都沒仔細看。
崔云卿只是試試,沒想到,他同意了。
只是說:“今晚我要看到你寫的婦言?!?/p>
崔云卿僵著臉離開。
還是跑不掉。
他怎么這么可惡。
老學究,老古板,老迂腐。
到學堂,崔云卿還在不停蛐蛐,她這哪是續(xù)弦,她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爹!
比親爹管的還嚴。
嘆息一聲,無法,打起精神認真看著書簡,下學還得交差,她多少得寫一點。
心里安慰自己,不急,還有兩日。
忍忍就過去了。
以后就是天高海闊任鳥飛了。
她再也不要讓任何人管著她。
認真了才發(fā)現(xiàn),女夫子是極不認真的,沒有幾人聽她講,她也不在意。
居然比崔云卿還敷衍。
午后。
崔云卿還沒到客房,就覺得不對勁,周圍人怎么看她都怪怪的?
有心想問問,有些人見到她就躲。
崔云卿奇怪。
姬雅路過,面露嘲諷:“呀,大夫人啊,好威風呢?!?/p>
“你陰陽怪氣什么?”
崔云卿覺得,姬雅自從病過一次,整個人面相都變了,極度丑陋。
“哼,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p>
姬雅故作玄虛,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崔云卿沒理她,到客房的時候,劉淺月也在,看到她熱情招呼。
“小夫人,你帕子的花樣真好看,給我看看好不好?”
她一臉真誠,崔云卿搖頭:“不好?!?/p>
雖然崔云卿不打算跟她計較,也沒打算跟她深交。
害過自己的人,她能記一輩子。
“呵呵,小夫人真爽快?!?/p>
劉淺月沒有生氣,還一直圍在她身邊,崔云卿覺得很奇怪。
自從她求姬淮書不要罰劉淺月,劉淺月就以感激涕零的模樣圍在她身邊,趕都趕不走,煩人。
周圍人的態(tài)度崔云卿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姬淮書留下的任務。
他那么忙,竟還要看著她寫。
“大公子,你說要教我學琴的,不教了嗎?”
還有一日就要離開,崔云卿心里還惦記著想贏他的事情。
姬淮書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不是得了魁首嗎?”
他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崔云卿臉上火辣辣的,是她自作聰明,自扇巴掌。
竟以為他不知道學堂比試的事情,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是誰。
難道是杏兒說的?
崔云卿不自在的扭過臉去,她沒說過這種話,絕對沒有!
姬淮書眼中染上笑意,嗓音依舊清冷:“我從京中回來,再跟你比試?!?/p>
崔云卿臉臊紅,他果然知道她的想法!
“誰要跟你比。”
軟軟的嗓音透著嬌媚,倔強的像只貓兒,姬淮書眼神落在玉雕上。
“你不必多想,你比不過我。”
姬淮書的神情很認真,他不會輸,不想讓她心存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