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蒼進進出出,他應(yīng)該很忙才是,怎么還有時間盯著她的飯食?
不得已,崔云卿終于挪到隔壁。
卻被攔在門外。
“夫人,主子說,今日不見客?!鼻嗌n一臉疲累,冷意都散了幾分。
不見她?
崔云卿實在想不通,姬淮書到底是怎么了?
難道生氣她沒有罰劉淺月?
想不通,無需再想。
崔云卿讓杏兒把她的軟榻扛過來。
她今兒就睡在姬淮書院子里,看他不出來!
什么端方君子,光風(fēng)霽月,居然克扣一個女人的口糧。
陰晴不定,小人行徑。
崔云卿不停蛐蛐,把勸自己的杏兒和冬青趕回去,自己埋進狐裘里。
青蒼無奈,他也不明白主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下令克扣夫人的吃食。
主子什么時候這么小氣了?
還是夫人惹了他?
青蒼站在門口,眼神盯著院子里的酸枝木軟塌。
夫人心可真大,這樣也能睡得著。
姬淮書坐在窗前,看向院里沒心沒肺的女人,為何前后變化那么大?
他見過太多女人,自然能看出她眼中見到他的歡喜。
他默許她的歡喜,想要她的陪伴,可他沒想過,她會變。
女人心易變,他知道,可她不該變,不能變。
引他上了心,她眼中只能有他。
他雖給不了她想要的,可他會護著她。
給她最好的一切。
青蒼見姬淮書出來,正要上前,姬淮書擺手:“送一桌酒菜過來。”
青蒼見他目光落在軟榻上,突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崔云卿是被香氣熏醒的,軟塌睡得不是很舒服,她就沒有深睡,晚間肚子沒有吃東西,一點動靜就會醒。
爬起來就見姬淮書在一旁的石桌上喝酒,賞月。
桌子上有她最愛吃的,棗泥山藥糕,酒釀鴨,炒枸杞芽…
她吞下口水,爬起來很自覺坐在姬淮書對面。
拿起竹筷不客氣的吃起來。
姬淮書不知道去哪里找的廚子,酸甜口,她每一道菜都很喜歡。
姬淮書靜靜看她吃,偶爾喝一口酒,一時只有竹筷磕碰的聲音。
“大公子,我做錯什么了?”
崔云卿吃飽終于想起她來找他的目的。
姬淮書放下酒杯,起身進了屋,片刻又出來,手中拿了一個木盒。
崔云卿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姬淮書示意她打開,崔云卿把盒子打開,里面是她送的腰帶。
“誰繡的。”
聞言,崔云卿心虛,他看出來了?
“冬青繡的?!?/p>
姬淮書抿唇不說話,崔云卿突然悟了。
“大公子不喜歡?”不喜歡冬青繡的,卻喜歡她繡的?
她繡的也沒比冬青好多少。
“其實,冬青繡的比我繡的好看,你看這個青竹的花樣,我繡不出這仿真的感覺?!?/p>
“不想委屈大公子,才讓冬青幫我繡的。”
“真的。”
姬淮書不知信了沒,沒有再為難她,終于不給她吃小蔥拌豆腐了。
隔日卻送來一堆袍子,繡帕料子,還有未繡的腰帶。
“夫人,主子說,您是大房唯一的女人,以后他的衣袍都交由您打理。”
“親自打理?!?/p>
崔云卿差點把手中盤子扔出去,她還以為這些是姬淮書送她的東西,沒想到,這是他的。
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料子都是玄色,確實是他的東西。
還有三日她便要離開,給他做袍子,他想什么呢。
做夢!
“夫人,主子說,明日要看到您繡的腰帶?!?/p>
崔云卿頓住,她以為這些日子她表現(xiàn)的很乖,他不會找她的茬,這是怎么了?
就因為冬青繡了一條他不喜歡的腰帶?
居然又開始磋磨她。
她這么乖!
崔云卿沒繡,她才不會繡,她有這空閑還不如多制幾盒香,走的時候還能帶上。
想著她和杏兒一起去了花房。
花房里很多名貴的花,有她想要的紫甘。
今兒學(xué)堂休課,姬雅也在府里,還請了沈婉清來做客。
崔云卿剛踏進去,就見姬雅挽著沈婉清在賞花。
三人都愣了下。
沈婉清有一瞬間的心慌,姬雅不是說崔云卿不出門嗎?她怎么也來了。
姬雅察覺到,安慰的拍拍她。
“崔云卿,你怎么這么不要臉,知道沈姐姐在,居然追到這里,說吧,你想要什么?”
崔云卿樂了,她都不計較沈婉清躲著的事,沈婉清倒好,還敢上門來。
“當然是我贏了的賭注?!?/p>
“乖侄女不會忘記,你親口說的什么吧?”
崔云卿說著往前走幾步,近距離欣賞沈婉清的臉色。
“哼,只是小女兒間的玩笑罷了,崔云卿你有必要追到這里嗎?”
姬雅一臉不屑,全然不當回事。
“原來沈家嫡女這么卑鄙,敢做不敢認,我可要好好在大公子面前說道說道?!?/p>
崔云卿看著沈婉清,光明正大嘲諷,她可沒忘記沈婉清之前說過的話。
沈婉清急了。
“小夫人,賭注是姬雅提的,我從未承認過,您不能辱我名聲?!?/p>
崔云卿無語。
“那你這么久不去學(xué)堂,躲什么?”
又不是只有她聽見,當時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還有什么名聲。
沈婉清的自大已經(jīng)把自己的名聲全毀了,要是她干脆利落的承認,崔云卿還敬她是個人物。
如今這幅嘴臉,實在難堪。
沈婉清羞憤,轉(zhuǎn)身就要走,姬雅拉住她:“沈姐姐先別急。”
沈婉清甩開她:“姬雅,你讓我來是不是想跟她一起羞辱我。”這個姬家少夫人,不做也罷。
崔云卿見兩人要鬧掰,幸災(zāi)樂禍。
當晚,樂極生悲。
姬淮書不知道發(fā)了什么瘋,還要考她的課業(yè)。
她已經(jīng)進學(xué)一段日子,他也說過要考,都沒有認真,今兒是怎么了?
一條腰帶觸發(fā)他哪根逆鱗了?
茶室。
屏風(fēng)上面掛著風(fēng)鈴,風(fēng)起時叮咚作響,屏風(fēng)上畫著紫藤,紫花垂落如瀑布般真切。
姬淮書坐在屏風(fēng)前,脊背挺直,處理公務(wù)的樣子頗有幾分前世位極人臣的壓迫感。
他還不是十年后的他,沒有十年后迂腐透頂?shù)乃岣瘹狻?/p>
也沒有十年后那讓人看一眼就膽怯的氣勢。
最起碼現(xiàn)在的崔云卿不怕他。
每次看見他,崔云卿都會想,她前世為何要那么怕他?
覺得他是天,是不可逾越,不可冒犯的天之驕子?
其實,她發(fā)現(xiàn)了,他有個弱點,不知道他對別人如何,但是她用。
非常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