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舟面龐冷峻,因她的話,陷入長時間沉默。
轟隆隆——
又是一聲振聾發(fā)聵的雷聲。
秦不舟看了看窗外,神色嚴(yán)肅,解釋道:“憐云她對雷雨天有非常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嚴(yán)重到可能會窒息休克,我必須過去看看?!?/p>
黎軟聽笑了,“你又不是醫(yī)生,你去頂什么用?閻王要她三更死,你還能留她到五更?”
秦不舟有些震驚她會這樣說。
“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冷血?!?/p>
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黎軟心口被刺了一下,小腹的疼痛細細密密地攀上全身。
是她太冷血嗎?
牧憐云用一個病秧子的謊言,不管裝病多少次,秦不舟都要信。
黎軟不敢想,這個白月光在他心里究竟美好到什么程度,讓他義無反顧的相信、守護。
“秦不舟,”黎軟叫住他,“如果我不準(zhǔn)你去呢。”
他不接話,抬腳就往外走,很堅決。
“你今天踏出棲緣居,我們之間就徹底結(jié)束,我絕不原諒你?!?/p>
男人頎長的身影僵住。
窗外雨聲淅瀝,屋內(nèi)氣氛沉悶。
秦不舟回頭,見她捂著小腹,臉色蒼白得失了血色,明顯在強忍著身體不適。
他嘆息一聲,終究妥協(xié),“好,我不去,留下來陪你?!?/p>
黎軟只是看著他,三年里多少次選擇去找牧憐云,拋下她。
這次真的愿意選擇她?
她不信秦不舟了,也不信自己。
秦不舟躺到她身邊,讓她枕在自己臂彎里睡。
她注意到他沒換睡衣,忍了忍,沒問出口。
深夜寂靜。
雷雨聲太吵了,黎軟根本睡不著,閉著眼睛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黎軟眉頭蹙了蹙,沒睜眼。
旁邊床鋪一輕,秦不舟翻身下床,走到窗邊,鈴聲只響了兩秒,就被秦不舟快速接起。
盡管雨聲很吵,黎軟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他電話那頭有女人的哭聲。
哭了將近一分鐘。
秦不舟聽了很久才低沉地應(yīng)了一聲,“我知道了?!?/p>
電話掛斷,他微微彎腰,借著昏暗光線看黎軟的睡顏,輕輕喚了一聲,“軟軟?”
黎軟呼吸均勻,沒反應(yīng)。
秦不舟幫她掖了掖被子,低吻她的額頭,而后快速離開了棲緣居。
超跑的引擎聲消失在雷雨夜里。
黎軟始終沒有睜眼,雙手掐緊了枕套。
一滴晶瑩的淚淌過眼角,溜進發(fā)絲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翌日。
黎軟是熬痛到體力透支睡過去的,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十點半,七月的最后一天。
她幾乎是習(xí)慣性撫摸旁邊枕頭。
秦不舟又是一夜未歸。
她伸手去摸床頭柜的手機,卻摸到一張便利貼。
秦不舟的字跡。
【廚房里給你溫著早餐,醒了記得吃】
狗男人早上回來過?
黎軟洗漱好下樓,打開廚房的鍋蓋。
是南瓜粥和芝士華夫餅,明顯不是秦不舟的手藝,是從外面買回來裝盤。
黎軟發(fā)現(xiàn),這次的事好似在她意料之中,心口沒那么疼了。
那份深埋七年、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的愛意,正在被一點點拔出來,傷口鮮血淋漓,卻愈合得很快。
這是好事。
她獨自坐在餐廳前吃早餐,順便給池朗回消息。
【我今天有空,中午請你和林拓吃午飯怎么樣?】
池朗:【林拓沒空,周末健身俱樂部人多,他走不開】
黎軟:【那下次】
池朗:【別啊,請我就行啊,我吃過就代表他也吃過】
黎軟:【行,幾點】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池朗遲疑了兩分鐘才回:【要不就現(xiàn)在?小軟軟陪我逛會街唄,我想給林拓買條皮帶,你幫我參考參考】
兩人約好見面的商圈,黎軟畫了個淡妝,火速出門。
半個小時后,黎軟被帶進一家奢侈品店。
池朗選了一條五位數(shù)的皮帶,黎軟忍不住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好小子,這個林拓你是真愛啊,居然舍得花兩個月工資給他買禮物?!?/p>
“他上次送了我一條領(lǐng)帶,也是名牌,比這個還貴,我總不能回禮太掉價吧?”
黎軟不搭話了。
出手就是名牌,這個林拓,不是富二代就是騙子。
以他目前住在池朗的小公寓同居來看,是騙子的可能性更大。
黎軟提醒池朗留心一點。
池朗沉浸在熱戀中,應(yīng)得隨意,沒當(dāng)回事,又把話題扯回黎軟身上。
“上次不是說要跟秦機長離婚嗎,怎么又搬回去了,不想離了?”
一提起某個狗男人,黎軟就蔫了,“出了點變數(shù),沒離成?!?/p>
“嗐……”
池朗正要勸她,一道帶著點痞氣調(diào)調(diào)的男人聲音從店門口傳來。
“黎軟,居然會在這里遇見你?!?/p>
池朗抬頭看去,男人滿身名牌,氣質(zhì)不俗,他小聲問黎軟:“這誰啊?”
“秦不舟的好哥們,霍競,霍家四少?!?/p>
池朗立刻臉上帶笑,主動伸手:“原來是霍四少啊,久仰久仰……”
黎軟貼近他耳邊,低聲:“他很討厭我?!?/p>
“……”
池朗剛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縮了回來,看霍競的眼神充滿防備。
霍競將兩人來回打量,親近都看在眼里,冷諷嗤笑:
“黎軟,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僥幸嫁給舟二就該從此夾著尾巴過活,怎么敢給舟二帶綠帽,你果然是個水性楊花、朝秦暮楚的賤貨?!?/p>
黎軟沒什么反應(yīng)。
秦不舟在豪門圈里的那群好友,除了那個還在國外的男人,其他人沒一個人拿正眼看她。
他們跟秦家人一樣,喜歡牧憐云,討厭她。
池朗先炸了:“你他媽罵誰是賤貨呢,我跟黎軟是鐵閨蜜,純友誼,豪門世家子弟怎么就養(yǎng)出你這么個嘴臭沒教養(yǎng)的玩意?!?/p>
霍競手揣兜,滿臉桀驁不屑:“黎軟你告訴他,我有罵錯嗎?下藥爬床的小表子,用下三濫的手段拆散了憐云和舟二,可不就是賤貨么?!?/p>
池朗并不了解黎軟和秦不舟結(jié)婚的原因,但他相信自家閨蜜。
“媽的,小爺今天就教教你怎么說人話!”
池朗抄起衣袖,小青梅被人罵這么臟,忍不了一點。
黎軟拉住他衣角,阻止他。
“軟軟你別攔我,讓我干他丫的!”
黎軟小聲提醒:“你打不過他,他跆拳道黑帶。”
“……”
池朗瞬間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