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晚上,余綿就提前住進了謝氏私人醫(yī)院。
第二天做過全身檢查,沒有突發(fā)情況可以如期進行手術,那位美國來的醫(yī)生,還帶著他的團隊到病房里對余綿進行了術前詢問。
余綿看著一張張西方面孔,聽賀宴亭還有謝宸和他們用英語交流,心底既激動又興奮。
她英語還可以,但也不能完全聽懂,醫(yī)生一走,她拉著賀宴亭問剛剛聊了什么。
賀宴亭摸摸她頭發(fā):“醫(yī)生說你的情況雖然有些復雜,但是他有把握,讓你放松心態(tài),不要繃著?!?/p>
余綿太緊張了,每個人都看得出來。
小臉一直紅彤彤。
余綿不好意思地笑,雖然醫(yī)生這樣說,但她心里還是有些不上不下的,就好像突然中了大獎,兌獎前會覺得,這是不是一場夢。
她不緊張才怪。
“病人做手術前緊張很正常,”謝宸寬慰,“你是全麻手術,只當是睡了一覺,什么都不用管,醒過來以后,你的新生活就開始了?!?/p>
余綿彎著眼睛笑了笑,抬手比劃一段手語,又看看賀宴亭,讓他翻譯。
賀宴亭捏了下余綿的耳垂,說道:“跟她講講這個手術大概怎么做,好奇兩三天了。”
謝宸失笑,他是神外的醫(yī)生,對這類手術不算了解,不過為了余綿,也查過很多資料。
“這種聲帶手術,主要就是切除瘢痕,移植筋膜填充,所以要求患者絕對靜止,任何吞咽、咳嗽,甚至細微的動作,都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余綿聽著,不由摸了摸喉嚨,難怪是全麻手術,原來手術過程這么復雜這么精密。
要是不全麻,她肯定會害怕會緊張,那就會影響手術。
記得三年級時,眼睛里長了一個小小的肉芽,讓余綿的眼睛看起來像青蛙。
家里帶她到醫(yī)院做過一次小手術。
局部麻醉,所以余綿很清楚地知道醫(yī)生在她眼睛里拿手術刀切來切去。
而且進去前,剛好有個男人躺在床上被推出來,蓋著那種一次性的墊子,露出兩只腳。
余綿以為這個人死了,嚇得小臉發(fā)白。
她至今還記得躺在那,感受不到疼痛,但卻能感知到金屬的冰涼感,她惶恐于自已會不會死在這,和那個男人一樣。
雖然長大后知道人家不是死了,只是麻醉勁還沒過,但余綿也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全麻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
余綿繼續(xù)聽。
聽到謝宸說,要往氣管里面插管,保證她能正常呼吸,還要用顯微器械切開她的瘢痕,再從耳后取一部分顳肌筋膜進行填充時,她感到神奇,感到佩服。
從前也委屈過為什么家里不給她把手術做了,但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的醫(yī)療技術和水平,遠不如現(xiàn)在。
這么精密的手術,當時要是失敗了,她可能一輩子都開不了口。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謝宸看她眼圈有些紅,剛要從旁邊桌子上抽張紙巾,賀宴亭已經(jīng)摟著余綿,用拇指去擦她眼角。
溫柔體貼,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余綿。
謝宸笑了笑,大概說完手術情況,又囑咐道:“術后恢復期也比較關鍵,小余綿大概有7-10天的絕對禁聲期,往后3-6個月是基礎康復期,再往后,趨于穩(wěn)定?!?/p>
“這個過程還是比較長的,康復團隊最多陪伴你到日常發(fā)聲階段,后面還是靠你自已保養(yǎng)和練習?!?/p>
余綿點頭表示知道,她就要鉆出黑暗的隧道,徹底奔向光明了,一定會保護好自已。
賀宴亭攥著她手,問道:“絕對禁聲期有什么注意事項?”
“最好不要有任何引起聲帶振動的行為,情緒也不能太激動,哭泣,大笑,咳嗽,干嘔,劇烈呼吸,很容易對聲帶造成二次損傷,這幾天就保持心情平靜,別累著別氣著也別樂著。”
賀宴亭笑笑,表示明白。
余綿忍不住靠在賀宴亭胳膊上,她要當好幾天的“淡人”,只要賀宴亭不欺負她,她才沒那么多情緒反應呢。
謝宸看他們之間親密,想到明天上午就要做手術,便起身告辭,將時間留給這兩個人。
賀宴亭送了他出去,回來后反鎖了病房門。
其實他內(nèi)心的激動和忐忑,也不比余綿少,只是不好表現(xiàn)出來,免得加劇小貓兒的緊張。
賀宴亭走到沙發(fā)前,打橫抱起余綿往床上抱,余綿臉埋進他前胸蹭了蹭。
“寶貝,禁聲期是不是也不能接吻了?”賀宴亭逗她。
余綿紅著臉點頭,什么都不能做,尤其是接吻之類的。
賀宴亭低笑,湊過去親她:“那先親會兒?!?/p>
余綿乖乖摟著他脖子和他接吻,住院前他們有過一場熱情又瘋狂的情事,賀宴亭很激動,也很兇。
她在沉淪里,也徹底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
荷爾蒙是化解矛盾的利器,能讓積怨再深的情侶,忘卻所有的不滿和憤怒,只剩下對欲望的追尋。
余綿深以為然。
她勾著賀宴亭脖頸熱切回應,依賴的眷戀的,舍不得松開,明天做完手術,她第一個見到的肯定也是他。
給了她新生命的人。
余綿怨過的氣過的恨過的但又愛著的賀宴亭。
等她開口說第一句話,她想大聲喊出那句“我喜歡你”,而不是用口型來慰藉彼此。
賀宴亭感受到她的熱情,用力吻回去,將余綿壓進病床,手熟悉地往里鉆時,放于茶幾上的手機狂響。
他不想接,仍舊肆意妄為疼愛他的小貓兒,但電話那邊掛了又打過來。
一遍接一遍。
余綿按住他的手,親他的唇,朝客廳的方向抬下巴。
賀宴亭重重吻了幾下,起身去接電話。
是孟晚玫。
賀宴亭清了下嗓子,接起:“喂。”
孟晚玫呼吸有點兒急:“宴亭,你和小余在一起?”
“嗯,”賀宴亭看了坐起來眨著大眼睛瞅他的余綿一眼,想想還是出門去接,“怎么了?”
“方便的話,回家一趟,小余......小余她......”孟晚玫不知道該怎么說,她都有些混亂,但不說又不行。
賀宴亭蹙眉:“媽,什么事,您直說就好?!?/p>
孟晚玫嘆口氣:“小余很有可能,是鄭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