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會所包廂遇到一個好心人,利用了他的庇護(hù)才逃脫危險,可是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就畫個大頭照當(dāng)做補(bǔ)償吧~]
盯著那個卡通大頭照半天,賀宴亭目光才艱澀移開。
往后翻看的勇氣忽高忽低,最后還是繼續(xù)看下去,他參與過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原原本本寫在上面。
只是再沒了插畫,只剩下單調(diào)的幾行字。
他幫了什么,給了什么,一筆一劃,工工整整。
數(shù)額也越來越大,字跡可見力道之重,其間或穿插一些旁人的善意,譬如偶像許秋老師買走了她的畫。
比如最喜歡的孟教授又請她去家里做客,李阿姨每次都給她拿拖鞋穿。
老夫人好像很喜歡她,老爺子也會笑呵呵從兜里掏出糖給她吃。
孟教授的丈夫雖然有些嚴(yán)肅,但是比他這個高冷的賀先生還是平易近人多了。
還會過問她的學(xué)業(yè)。
余綿從中感受到溫暖,所以文字也透露出積極向上的力量。
后面雜七雜八還寫了很多,賀宴亭閱讀速度很快,畢竟也參與其中,不需要看得太仔細(xì),只是看到還寫了沈承聿和謝宸時,才停留一瞬。
[賀先生的朋友也都很好,尤其是沈先生。]
賀宴亭心里酸溜溜的,他做了那么多,也沒得到“尤其”二字。
后面有些看不下去了,因為他從這一刻開始,別說尤其,就連好都沒了,只剩下流水賬一樣的記錄。
將她從混混手里救下,跟她吃了什么飯,送了她什么東西,往家里買了什么吃的喝的,送的項鏈,房子和卡。
還有他買的中秋節(jié)禮,老師遞過來的螃蟹。
賀宴亭想說,那就是他特意扒給余綿的,可喉嚨哽得厲害。
繼續(xù)往下看,有一行字,后面用紅色的筆畫了個三角形,表示重點。
[賀宴亭要給我做手術(shù),費(fèi)用待定。]
這件事給余綿的心理壓力竟然這么大,賀宴亭從沒想過,他向來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關(guān)心任何人的情緒。
而且這是件好事。
他從前不能理解余綿的想法,可在看了這本特殊的記賬本后,又有些了然。
在余綿心里,積攢了太多債務(wù),哪怕很多小事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扭頭就忘,可余綿會記在本子上,時刻翻看,提醒自已。
她無依無靠,父母也不是親生的,誰對她好,她都要回報的,不然就活得不踏實。
賀宴亭深深吐出一口氣,緩解了心里沉甸甸的不適,記賬本翻看到了最后,日期已經(jīng)是最近幾天。
上面記著,一整個衣帽間的衣服,每天鐘點工阿姨做的飯,細(xì)致到種類。
真的事無巨細(xì),沒有任何遺漏,有些連賀宴亭自已都不記得了,可余綿都寫在上面。
哪怕是一盒水果,也不能落下。
是余綿的堅持和原則,是她小小一個人,藏在心底的所有壓力和負(fù)擔(dān)。
這哪里是普普通通的記賬本,分明是親情賬,友情賬,愛情賬,以及怎么能還清的恩情賬。
賀宴亭緩慢合上,將那兩張欠條原封不動夾回,重新將記賬本放回原本位置。
余綿還在睡,可能是鼻子有些不透氣,小嘴張著。
賀宴亭想要抱她回臥室,起身卻看到畫室窗戶邊上,余綿畫完不久的一幅畫。
關(guān)在籠子里的人,絕望壓抑的畫風(fēng)和色調(diào)。
賀宴亭靜默片刻,于寂靜的夜里嘆一口氣,俯身在余綿唇上輕輕一點,聲音低得聽不清:“傻貓兒......”
他環(huán)過余綿的肩膀和膝彎,將人打橫抱起,余綿一直沒醒,睡得很香。
今晚本打算做很多事,但賀宴亭此刻沒有欲望,只有充滿了心疼的親吻。
很溫柔,很克制,不過滿腔的情意在不斷地發(fā)酵,最后澎湃著洶涌而出,他加深了這個吻。
余綿被親得上不來氣,手和腳同時伸出來推他,無意識地往外拱。
賀宴亭笑笑,脫了余綿的衣服,小心抱進(jìn)懷里哄她睡覺。
“綿綿,做個好夢。”
但愿夢里沒有一筆筆的賬,也沒有他這樣的,壞蛋。
余綿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緊皺的眉頭漸漸松緩,呼吸重新歸于平穩(wěn)時,賀宴亭親了她一下,輕手輕腳下床。
他到書房去撥了個電話。
助理宋青很快接通:“喂,賀總,有什么吩咐?”
賀宴亭揉著眉心,交代:“去幫我辦幾件事......”
宋青仔細(xì)聽清了,很好地掩蓋住詫異:“好的賀總,我會安排人去做,還有其他安排嗎?”
賀宴亭站在落地窗前,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黑暗能遮掩許多秘密,而有些事也的確該永遠(yuǎn)埋在不可見人的地方。
他淡聲道:“之前在濱城,辦事的幾個人,嘴嚴(yán)嗎?”
宋青:“您放心,我都囑咐過,他們不會隨便往外說的。”
賀宴亭嗯了聲,沒再多交代,掛斷電話后又給謝宸撥過去。
謝宸剛做完一個手術(shù),正和同事說著話往辦公室走,電話一響,看到是賀宴亭就接起來,同事打了個招呼先走。
賀宴亭在電話這頭輕笑:“我打擾你了?”
好像聽到是女聲。
謝宸笑:“是同事,剛做完手術(shù)好不好?!?/p>
“嗯,忘了你最近收心,以為又換女朋友了?!?/p>
賀宴亭語氣平靜無波,叫人聽不出情緒,謝宸頓了下,打岔道:“什么事兒啊,這么晚打給我。”
“......上次在醫(yī)院,余綿跟你聊過什么嗎?”
謝宸沉默片刻才道:“小余綿應(yīng)該是有心理壓力,問了我去美國做手術(shù)的費(fèi)用,倒沒說別的?!?/p>
“宴亭,”謝宸又開口說道,“或許你應(yīng)該和小余綿商量一下,這畢竟是她自已的事?!?/p>
賀宴亭盯著小區(qū)廣場上昏黃的路燈,并不怎么贊同謝宸的提議,商量的結(jié)果必然是將手術(shù)往后推,推到余綿覺得自已可以負(fù)擔(dān)得起費(fèi)用那一天。
那要何年何月,豈不是自討苦吃。
賀宴亭喜歡解決問題,只要能達(dá)到他想要的結(jié)果,用各種辦法解決掉擋在路上的麻煩,都是值得的。
而不是坐以待斃,或是進(jìn)行無謂的勸說。
賀宴亭輕聲道:“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我有計較。謝宸,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