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綿愣怔片刻,沒想到賀宴亭初六就來了,都沒跟她說一聲,在小區(qū)附近還正巧遇見她和覃渭南。
依著賀宴亭小心眼兒愛吃醋的性子,必然心底已經(jīng)掀起怒火,他越平靜,越生氣。
余綿本能就邁動腳步想要聽話,但又突然想到剛剛那一番猜想。
他們談戀愛四個多月,余綿從來沒跟賀宴亭真正生過氣,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依著。
但這次,她是不是也應該有一次生氣的權(quán)力。
余綿繃著臉,沒立即上車。
賀宴亭瞇起眼睛,已經(jīng)有發(fā)火前兆,剛剛遠遠駛過來,看著身影就像余綿,離近了發(fā)現(xiàn)果然是,再一看旁邊,竟然是覃渭南。
那一瞬間,想要給余綿的驚喜全部煙消云散,只剩下不滿和怒意。
他想不到有什么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一對已經(jīng)分了手的男女朋友,跑到外面來軋馬路。
現(xiàn)在,余綿還敢當眾給他甩臉子,拒絕上車。
賀宴亭沉著臉,開門下車。
走到余綿跟前,理都沒理覃渭南一眼,最后一次耐心:“我說上車,沒聽到嗎?”
余綿知道他生氣了,方才的委屈無助,隨著這一聲又冷又狠的話,盡數(shù)涌上來,不過她還是紅著眼睛越過賀宴亭上了車。
賀宴亭轉(zhuǎn)身的時候,冷冷睨了眼覃渭南,對方勾了下唇角,眼底是淡淡挑釁。
不由蹙眉,總覺得覃渭南態(tài)度和余綿剛剛的反應,有些奇怪。
賀宴亭并未想通,總不會是兩人舊情復燃。
如果是這樣......他臉色更冷,幾乎要吃人。
賀宴亭摔門上車,余綿正抱著懷里的花默默掉眼淚,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玫瑰花瓣上,宛若晶瑩剔透的露水。
賀宴亭心頭火起,吩咐司機開車去酒店。
升上去前后排擋板,他拿走了余綿手里的花扔在腳下。
四五個小時的車程,大老遠買了花過來,不是為了看她在這里哭。
“余綿,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賀宴亭壓著火,“和你前男友在外面瞎逛什么呢?”
語氣要多狠有多狠,又恢復了他原本的樣子。
余綿手背抹一把眼睛,她早該知道的,溫柔是偽裝,骨子里這個人就喜歡欺負她。
各種手段欺負她。
一有個不如意,就這樣。
余綿深吸一口氣,定定看向賀宴亭,也許是眼睛里的質(zhì)問控訴和難過太明顯,讓賀宴亭不由怔住。
他本能皺眉:“你還委屈上了,我......”
余綿抬手打斷:【我有話說?!?/p>
賀宴亭看她這個冷靜又含著失望的眼神,心尖陡然一顫。
有隱隱不安順著后背攀爬,讓他繃著唇角沒再說話,靜靜等著余綿繼續(xù)。
如果余綿說出口的話,是什么分手,發(fā)現(xiàn)她喜歡的還是前男友之類,他一定掐死她。
余綿看清他眼底強壓的怒意,鼻子一酸,她被賀宴亭管習慣了,下意識怕他生氣,而且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現(xiàn)在竟然恨不起來,也氣不動。
明明是賀宴亭做錯了事,她應該生氣地去質(zhì)問去指責,然后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再提出分手。
可她,可她舍不得。
余綿心里亂糟糟的,煩悶難安,腦子也糊涂,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低頭,一字一句打上去,打完了將屏幕對準賀宴亭的臉。
【是不是你找人舉報我家店面消防違規(guī)......】
賀宴亭只看了一行字,瞳孔就是一縮,后背竟出了層冷汗,他閉了閉眼,在承認和繼續(xù)蒙騙中猶豫不決。
余綿既然這樣說,想必是聽到了風聲。
或許就是濱城太小了,天底下也沒有不透風的墻,覃渭南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真相,然后告訴余綿,所以再繼續(xù)騙下去,余綿也未必會信。
與其讓她始終懷疑,不如索性說個清楚。
賀宴亭片刻間就做了決定,攥住余綿的手腕將她往懷里拉。
這樣子就是承認了,余綿痛心無比,也不敢置信,這一切真的是他一手所為。
積攢的火氣和委屈蹭一下被點燃,她掙扎著不肯過去,但賀宴亭力氣大,強硬地抵著她后背摁進懷里。
仔細聽,賀宴亭聲音微抖:“綿綿,先聽我解釋?!?/p>
余綿氣得砸他肩膀,賀宴亭抱不住她,只能用力箍住她上半身,另一只手又去摁她的腿。
側(cè)抱在懷里坐好,余綿像只憤怒的小獸,又瞪又撲上來想要咬他,賀宴亭費了不少工夫才將人牢牢控制住。
余綿氣喘吁吁,坐在那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眼淚,她心里有七八只手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疼。
賀宴亭也不好受,抱著余綿去吻她的頭發(fā)和側(cè)臉,做過的事以猝不及防的方式被余綿知道,令他不能第一時間想到辦法去應對。
只能先安哄。
畢竟是他做錯了。
“綿綿,”賀宴亭捧起余綿臉蛋,在唇上親了又親,“我大可以瞞著你,但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還是愿意坦誠相待?!?/p>
“所以,你認真聽我說?!?/p>
余綿氣得發(fā)抖,但沒有阻止他說下去,只是躲開了他的吻。
賀宴亭拇指蹭她的臉頰,柔聲道:“我承認,舉報這件事是我做的,但你弟弟打架,和我沒關系,我還沒下作到故意陷害別人的地步,知道嗎?”
余綿推開他,擦了把眼淚,打字道:【不是陷害就可以嗎?我們家好好的,你為什么舉報?】
“......你父親店面消防違規(guī)是整條街最嚴重的,其次,他使用檢查不合格的家電用品,私下售賣賺取利益,不出事沒人查,一旦出事,導致安全問題,引發(fā)火災,鬧出大事,輕則賠錢,重則坐牢,這個道理你不知道?”
余綿知道,唇動了動說不出話。
賀宴亭拇指蹭干她的眼淚:“你母親的事,不需要我說吧?私下給產(chǎn)婦鑒定性別,開除罰款,有什么值得可憐嗎?”
余綿生氣的點也不是這個,而是賀宴亭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逼她妥協(xié),喜歡一個人,追求一個人,有很多種辦法。
但偏偏用這種!
她恨恨在手機上打字。
【照你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這位守法公民使用了你的監(jiān)督舉報權(quán)力是嗎?不合規(guī)的店多了去,鉆空子賺錢的也數(shù)不勝數(shù),醫(yī)院還有收紅包給病人做手術的醫(yī)生,你怎么不挨個去舉報?】
賀宴亭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飛速打完,心中又何嘗不后悔。
那時余綿幾次拒絕,惹惱了他,只想著盡快將人弄到手,但卻沒想到短短四個月,他就徹底淪陷。
要是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怎么還會做出這種讓自已后悔,讓余綿生氣的行為。
可一切晚了。
賀宴亭強硬地捧住余綿臉蛋,“你發(fā)火歸發(fā)火,想怎么泄憤,我都依著你,但是,余綿你記住,有些話不要說出口,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