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綿愣住是因為她在電視上見過沈長青。
沒想到許秋大師的丈夫,是個大領導!
而沈長青愣怔,則是從余綿臉上看出幾分熟悉,他疑惑道:“這個小姑娘是......”
孟晚玫朝玩水的小徒弟招手:“小余啊,把大山放下吧,你過來坐?!?/p>
余綿一窘,原來這個烏龜還有名字呢。
叫大山。
她把大山放回水里,乖乖走到客廳,跟大家打招呼。
這次學乖了,裝不認識沈承聿。
沈承聿就和賀宴亭靠著坐,一個姿態(tài)懶散,把玩著茶杯,一個端端正正坐著,朝余綿溫和地笑。
孟晚玫拉著余綿坐在身邊,給沈長青介紹:“這是我小徒弟,余綿,在燕城美術學院讀大三,和咱們星月同歲?!?/p>
余綿靦腆笑笑,一笑,頰邊倆梨渦。
沈長青溫聲道:“聽許秋提了,家里那幅《背影》,就是小余畫的吧?”
雖然他不懂畫,但妻子的事業(yè)和愛好,沈長青也多少了解,家里要是多一幅畫少一幅畫,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聞言,許秋笑道:“虧你還記得名字,真是難得。”
“你這么喜歡,還給我講過好多次,我要是忘了,你又要挑我的理兒?!鄙蜷L青失笑。
許秋朝后扭頭:“全家福也是晚玫帶著小余畫的,真不錯,我要是有個小徒弟,也天天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p>
“少來,又跟我搶徒弟?!泵贤砻敌λ跋矚g自已收一個去,別惦記我的?!?/p>
余綿摟著自家老師胳膊,笑容軟乎乎,眼里的眷戀和依賴實在是太過明顯,大家都看得出來。
屋里這么多人,也就只有沈星月笑容是強撐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對上余綿,都有著異常強烈的危機感。
她非常不喜歡本該屬于自已的親人長輩,對另一個同齡女生表達善意。
哪怕只是看在孟晚玫面子上的客套話,也不行。
但她此刻不敢出言譏諷,甚至連動都不敢動,賀宴亭就坐在一旁,眉眼低垂,看似萬般不經(jīng)心,但一定是在提防她的。
吳爽消失了半個多月,毫無音訊。
這是懸在她頭頂?shù)睦麆Γ粝聛砭褪侵旅粨?,沈星月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公然惹賀宴亭不痛快。
掐著掌心,強迫自已鎮(zhèn)定,沈星月靠在許秋身上,低眉順眼地異常安靜。
“星月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泵贤砻底⒁獾?,關心了一句。
許秋摸摸女兒的手,“這幾天是沒精神,叫她去醫(yī)院也不去,她從小聽你的話,你幫我勸勸?!?/p>
孟晚玫也跟著摸了下,冰涼,“屋里這么暖和,手還涼成這樣,是不是感冒了?”
沈星月勉強道:“我沒事兒,就是最近熬夜沒睡好,有點兒內分泌失調,等過兩天就去醫(yī)院體檢一下?!?/p>
“年輕人別熬夜,少看手機。”孟晚玫囑咐。
沈星月強笑笑點頭,繼續(xù)不吭不響坐在那。
“我剛剛就想問,這個小余——”沈長青突然提到余綿,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旁邊傅瑛觀察好一會兒了,在沈長青和余綿臉上各看了好幾眼,突然拍了下大腿,“我可算想起來小余像誰了,和鳳蓉年輕的時候像,眼睛和嘴像。”
石鳳榮是沈長青的母親。
但沈家二老搬到南方多年,他們也很少見面,年輕時候的樣子,那更是幾十年前的回憶了。
除了親近之人,誰能一下子想起來。
不過經(jīng)傅瑛一提,賀北山也道:“是像,等著找出年輕時候的照片比一比?!?/p>
“我和您想一起去了,是有點兒像我母親,”沈長青在余綿臉上多看了幾眼,問道,“小余是哪里的人?”
孟晚玫替徒弟回答了:“濱城?!?/p>
沈長青也就是隨口一問,天下人長得像之人應當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還是隔了一輩,所以也沒有往心里去。
連余綿自已,也沒想什么。
小時候一聽到別人喊她像誰,余綿就會忍不住想,電視劇里的橋段,會不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因為長相相似,找到自已的親人。
后來發(fā)現(xiàn)那是做夢,因為人和人長得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好多人都說她像這個明星,像那個明星呢。
年紀輕輕的大明星總不能是她親媽吧。
余綿已經(jīng)對這種說法免疫,但在此刻,身邊坐著的是兩大家子人,有說有笑,血肉相連,其間自然而然的和睦與幸福,是余綿心生向往的存在。
還是難免有些低落,默默聽著大家交談,突然有些想池子里愛玩球的大山了。
這時屋里話題一頓,賀昀桉請沈長青去了樓上書房,賀宴亭睨了老實巴交,托著下巴,明顯心神不屬但還在聽老師跟偶像討論畫技的余綿一眼,有些心癢。
想欺負欺負小貓兒,問問她是不是不高興了,怎么嘴角的梨渦消失了。
但在家里的確不方便。
想了想,突然看到茶幾上的紙袋,剛剛余綿進屋,禮物就放在茶幾上,那會兒客人太多,老太太也沒打開。
賀宴亭勾唇,探身過去,邊拿邊問道:“這是什么?”
傅瑛拍了他一下:“小余送我的禮物,我還沒拆呢,你別亂動。”
賀宴亭隨意道:“替您拆了還不行?!?/p>
說著,從紙袋里拿出一個盒子,捏著粉色絲帶一角,直接打開,氣得傅瑛瞪了孫子一眼。
余綿也偷偷瞪他。
壞蛋。
明知道是什么,還打開。
賀宴亭從里面拿出賀卡和畫冊,隨便翻了下就丟給傅瑛:“拿您當小孩兒呢,畫連環(huán)畫給您?!?/p>
余綿立即攥住拳頭,想捶他。
傅瑛倒是樂呵呵接過,從賀北山手里拿了老花鏡戴上,先看賀卡,余綿娟秀的字跡,一筆一劃,工工整整,透著誠意。
祝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旁邊還畫了個捧壽桃的壽星公,幾只仙鶴圍著。
“不錯不錯......”又去翻畫冊,眼睛頓時一亮,“哎呦,還是小余知道我喜歡什么,這不是我男神嗎?”
傅瑛一眼就看出來了,到她這個年紀,什么禮物沒收過,還是更看重心意,這厚厚一本畫冊,人物動作都是連貫的,畫出來又上色,也需要不少工夫。
最關鍵是對她胃口。
傅瑛更喜歡余綿了,笑瞇瞇抓著余綿的小手,摸她的小臉蛋,余綿心情一下子烏云轉晴,還有點兒想撲到老夫人懷里,來一場太陽雨。
但是忍住了,余綿坐過去,教老夫人怎么正確使用這本畫冊。
捏著側面快速一翻,人物動起來,最后結尾是男生單膝下跪,不過獻上的不是戒指,而是一個大大的壽桃。
傅瑛笑得慈和,跟余綿頭對著頭看得開心。
旁邊沈星月臉色愈發(fā)不好,一個破本子,廉價窮酸,倒拿著當寶貝,也不知道這死老太婆是真喜歡還是給兒媳婦面子才屢次對余綿釋放善意。
總之無論哪種,都讓沈星月不滿。
也許是她臉色實在太差,沈承聿坐過來關心道:“真的沒事?我扶你到客房休息會兒?”
沈星月勉強點點頭,跟著哥哥起身,她這一走,許秋和孟晚玫都不太放心,也跟著過去。
客廳頓時少了幾個人,賀宴亭拿著手機站起,隨意道:“我去打個電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