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綿揉揉眼睛,回復:[想在開學前多接一些單子。]
喬薇過了會兒才回:[別太累了,對了大大,要不要一起去歡樂谷玩玩放松一下啊?]
這是新朋友第一次邀約,如果是以前,余綿肯定就答應了,但現(xiàn)在她囊中羞澀,還是委婉地拒絕。
[等以后可以嗎?我最近有些事走不開。]
喬薇就明白了,立即問道:[大大你就是缺錢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寧可畫不出來不接,也不會畫這些,當然我不是說難看啊,只是覺得比以前水......]
余綿看著這幾行字,眼睛一熱,伸手捂住緩了緩,天大地大還有一個懂她的朋友,感覺真的很不錯。
既然都問到這了,余綿就不再隱瞞。
[就是家里出事了,我把學費什么的給我爸媽打過去,現(xiàn)在必須把大三的學費和生活費賺出來。]
喬薇這會兒正在家里抱著小狗吃水果看電視,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她躺在沙發(fā)上像中世紀的公主。
看到余綿回復,一屁股爬起來,伸手朝著旁邊胖乎乎的老爹要錢:“爸,給錢?!?/p>
喬大勇樂呵呵地轉(zhuǎn)賬。
“一萬不夠,”學畫很貴的,“再來一......不,再來兩萬!”
喬大勇白了閨女一眼:“你爹我是暴發(fā)戶,也架不住你這個花法??!”
雖然抱怨,但問也沒問就把錢轉(zhuǎn)過去了。
喬薇過去親了老爹禿腦袋一口,二話不說把這筆錢給余綿轉(zhuǎn)過去。
余綿愣了下,趕忙拒絕:[不用,薇薇,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管你借錢,我自已能掙出來的,你放心啦。]
她心里流淌過暖流,和喬薇才認識多久,對方就毫不猶豫傾囊相助,這讓余綿感動想哭。
喬薇直接發(fā)了個語音過來:[哎呀大大,就當你借我的,如果還不上,以后就免費給我畫畫啦哈哈哈哈,我白要一個香香軟軟的大大,我劃算死啦!]
余綿捂著眼睛,手指一會兒就濕了。
喬薇見她不接收,連發(fā)了數(shù)條語音,最后還哭訴是不是不拿她當朋友。
[大大你不知道,我以前很胖的,最近才瘦下來,你是我瘦下來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還是我偶像,如果幫不上你,我真的會難受到好幾天睡不著覺,睡不著就會想吃東西,一吃就反彈,再胖了,大大你負責呀?]
余綿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也許是最近太脆弱了,她真的有些撐不住,來自朋友的溫暖讓余綿心防坍塌。
她想了想,拿出自已身份證拍了正反兩面,又寫了張欠條簽字按手印,給喬薇發(fā)過去。
[只需要一萬,薇薇,我一定還你,一定。]第一次,余綿收下了別人的錢。
背了債,或許會更有動力。
不去想那些情情愛愛,一門心思還錢,會讓余綿更輕松。
......
又過了兩天,余綿收到孟晚玫消息,讓她來一趟畫室。
余綿不能拒絕孟教授,只好先暫停手上工作,撐著精神出門。
在地鐵上險些睡過站,出來一曬太陽,真是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已感冒了,但一直忍著沒管。
想著一會兒還是買點藥,余綿進了畫室。
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翻書的賀宴亭時,余綿的頭如針扎般疼起來,疼得她險些暈過去。
賀宴亭應聲看過來,臉色倏地一沉。
耐心等了一個星期,不曾聯(lián)系過,但沒想到短短幾日,余綿把自已折騰成這個樣子。
臉色白得像紙,下巴好像更尖了,眼底烏青,嘴唇干裂。
賀宴亭瞇起眼睛,能看到她大大眼睛里的紅血絲,當然,最明顯的是逃避和慌張的眼神。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獸,是索命的惡鬼。
賀宴亭淡淡移開視線,繼續(xù)看書。
孟晚玫沒注意自家兒子的古怪之處,招手讓余綿進來,看清臉色,關(guān)心道:“這幾天是病了所以不來?”
余綿點頭。
“怎么憔悴成這樣,去醫(yī)院看過嗎?”
【老師我沒事,就是感冒了,您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嗎?】
孟晚玫摸摸她的頭,“本來想讓你幫我個小忙,但看你這身體,還是好好歇著吧,感冒好了再說?!?/p>
余綿趕緊擺手表示自已沒事,什么忙,她要幫的。
“還是算了......”
孟晚玫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讓徒弟去干,旁邊賀宴亭不咸不淡地開口了:“快點兒吧,還有事?!?/p>
她瞪了兒子一眼,只好說道:“是我婆婆今年七十大壽,我想畫一幅油畫作為賀禮,老師想找你來幫忙,也會支付報酬給你,愿意嗎?”
余綿一聽,蒼白的病容浮現(xiàn)一個軟軟的笑來,忙打字道:【老師,我不要報酬?!?/p>
能幫老師忙,她倒貼錢都可以的。
孟晚玫笑笑,“也不急于這幾天,整體還是我自已來動手,只是需要你幫我打打下手,不用太有負擔?!?/p>
余綿點頭笑,她知道的。
孟晚玫囑咐她照顧好自已身體,就讓余綿回去了。
余綿出門時,聽到孟晚玫在和賀宴亭說話。
“咱們也走吧,給你奶奶去拿衣服,老太太都迫不及待了?!?/p>
賀宴亭劃著手機,漫不經(jīng)心:“您開我車去,我要回趟公司,有事兒?!?/p>
“你這孩子,非要開車跟我來的是你,說不去的又是你,早知道我就讓你爸送了......”
余綿眼前一黑,頭也不回地跑。
總覺得有一只鬼在背后追來了,要抓她,抓她問問,七天了,有沒有一個回應。
余綿感到無措,她真的不能和賀先生發(fā)展什么感情,認真也好,玩玩也罷。
都不可以的。
無論是她的出身,還是身體上的缺陷,都注定她和賀宴亭這種男人無緣。
孟教授那么好的人,如果因為他們兩個而為難,又或是對她有了任何不好的印象,產(chǎn)生了嫌隙,余綿都無法接受。
哪怕只是猜測,都渾身發(fā)冷。
想了想,余綿拿出手機給覃渭南發(fā)消息。
[你在哪?回來了嗎?我在孟教授畫室,來接我好嗎?快一點兒。]
發(fā)完才看到左上角有一條未讀,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條消息來自賀宴亭。
果然。
賀宴亭發(fā)來的文字,都透著強硬。
[在畫室等著。]
余綿腳下生了根,還是回到了畫室,假裝在那里整理東西。
有些話,也的確該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