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渭南在警察局等了二十幾分鐘,等來了秦瑩瑩的父母。
秦氏制藥的董事長,不怒自威,先是看了看閨女,知道沒事才來打量他。
秦瑩瑩的母親清楚女兒心事,多看了幾眼,沒說什么,和丈夫去了二樓局長辦公室。
秦瑩瑩看著覃渭南心不在焉的臉,有些心疼,問道:“師兄,問你件事兒可以嗎?”
“你問。”覃渭南敷衍。
“你不喜歡我,但為什么每次都能護(hù)著我。”不管是犯蠢弄砸了導(dǎo)師的工作,還是被欺負(fù),覃渭南總不會袖手旁觀。
秦瑩瑩永遠(yuǎn)都忘不掉,覃渭南緊緊摟著她在懷里,用脊背去承受那些擊打和傷害。
很有安全感的懷抱和體溫,每一聲悶哼,都敲擊在秦瑩瑩的心臟上。
她含著期待和渴望,眼巴巴瞧他。
也是喜歡她的,對嗎?
覃渭南垂下眼:“這種情況下,是誰我都不會不管不顧,別放在心上?!?/p>
“不早了,我回家了,余綿會擔(dān)心的?!彼鹕怼?/p>
秦瑩瑩失魂落魄,掐住自已掌心。
出警察局大門時,覃渭南沒有注意到樹后,余綿孤零零站在那,注視自已男朋友,站在路邊抽煙。
心擰成一團(tuán),以她對覃渭南的了解,此刻覃渭南心情不佳,有心事,還有些煩。
他只有在高三那年,學(xué)業(yè)最繁忙的時候有過煙癮。
后來余綿不喜歡,嗓子也不能聞這些,覃渭南就漸漸戒了。
今天煩成這樣,是因為秦瑩瑩嗎?
因為那個幾次三番與他越界的師妹?
余綿跟覃渭南差了五歲,總是不在一個學(xué)校讀書,所以很少會見到他和女生相處的模樣。
很少幾次,有女生追到小區(qū)門口給覃渭南塞情書,覃渭南都是果斷拒絕,看都不看一眼,更別提收下。
對余綿是溫柔的,對別人向來都很有邊界感。
可現(xiàn)在,余綿覺得獨屬于自已的邊界線,正在被人一點點侵占。
而駐守在邊界線上的男朋友,一再退讓,甚至叛變。
余綿眼前一片模糊,心疼得呼吸困難,扶著樹勉強(qiáng)站穩(wěn),手指在上面死死摳著。
有幾只螞蟻爬上她的手背,泛起癢意,又離開。
不知多久,覃渭南吸了幾支煙,低著頭身影蕭瑟。
警察局駛出來一輛奔馳商務(wù)車。
后車窗降下,秦瑩瑩趴在那,笑瞇瞇看著覃渭南:“師兄,我爸說捎你一程?!?/p>
余綿看著覃渭南猶豫一瞬,還是上了車。
車子駛離,不見蹤影。
余綿無意識往前跟了幾步又停下。
賀宴亭一直在路邊等著。
也不知道自已在等什么。
等一個妄想男朋友回心轉(zhuǎn)意的女人?
可笑。
他突然打開車門,黑著臉下來,攥住余綿胳膊往副駕拽,余綿像團(tuán)棉花,被塞進(jìn)去。
賀宴亭心情越差,臉色越平靜,此刻喜怒不辨,只是關(guān)車門的動靜大了些。
他繞回駕駛座,煩躁地扯領(lǐng)口,驅(qū)車拐進(jìn)馬路,還有安全帶沒系好的提示。
直接靠邊急剎,賀宴亭傾身過去,罩住余綿。
余綿這才從打擊中回神,驚恐地看向賀宴亭。
放大的,英俊的臉。
眼底漆黑深邃的光,讓余綿心跳出嗓子眼,她張著唇,想要把人推開。
賀宴亭眸色更深,半垂著眼皮,睨她被自已咬出印子的嘴唇。
克制著滾了滾喉嚨,突然想起那些牙刷,毛巾,情侶的杯子,拖鞋,還有那張狹窄的,要緊緊抱在一起才能睡開的單人床。
這里,被別人吻過。
被剛剛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與師妹曖昧不清,不懂得珍惜的,只會站在路邊抽煙的年輕男人,吻過。
甚至,他和余綿不知多親密。
一瞬間欲望全無,冷水兜頭澆下,賀宴亭沉著臉,系好安全帶。
“咔噠”一聲,賀宴亭重新坐好,啟動車子離開。
余綿驚魂未定,仍舊秉著氣坐在那,好一會兒才放松下來。
賀宴亭扯唇譏笑:“男朋友出軌了,和別的女生摟摟抱抱,拼著一身傷沒讓她受一點兒委屈,還上了人家父母的車,你就沒個反應(yīng)?”
一字一句,專往余綿心窩子上插。
余綿掐著掌心,疼得窒息。
不愿承認(rèn)覃渭南早已游離在外的心。
這無異于親口確認(rèn),她又一次,被所愛的人丟下。
太殘忍了。
余綿只是想要一個穩(wěn)定的,能有未來的依靠和感情而已。
就這么難嗎?
就因為她不會說話,不會撒嬌,不會干脆利落地表達(dá)自已的感情。
所以,這么難嗎?
余綿的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但死死忍著不愿意哭。
賀宴亭心情不佳,語氣頗冷:“不如早分,早換下一個,及時止損的道理,明白么?”
余綿一想到要和覃渭南分手,心里就扎得疼,她沒反應(yīng),賀宴亭臉色重新變得陰沉。
沒出息。
人長得軟和好欺負(fù),性子也一樣,橡皮泥做的,誰都能捏一下。
都這樣了,還不分手。
賀宴亭耐心在逐漸消失,當(dāng)聽到一滴眼淚“啪嗒”落在手背時,宣告耐心全無。
他打轉(zhuǎn)方向盤,再次停在路邊。
賀宴亭釋放最后的耐心,也似乎是給余綿一個機(jī)會。
一個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可以避免很多麻煩和坎坷的機(jī)會。
“你都知道的,對嗎?”賀宴亭靜靜看著她。
余綿使勁搖頭,她很慌,眼淚滴下來,忍不住,直覺不要聽到賀宴亭接下來的話,只好抬起頭,淚眼迷蒙,無辜可憐地求他別開口。
賀宴亭看懂了,卻佯裝不懂。
看著她似笑非笑:“你很聰明,總是在躲我?!?/p>
余綿想逃,但又不敢,頭低下去,下巴尖兒恨不能戳進(jìn)胸口。
于是錯過了,斯文的紳士脫下謙和有禮的皮,黑暗里如狼一般的視線。
“你是我母親的徒弟,站在兄長和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考慮和男友分手,他配不上你。”賀宴亭伸手,輕輕地揉了揉余綿的頭。
沒什么反應(yīng),還是很怕他。
賀宴亭無奈:“余綿,別害怕,我只是一個提議?!?/p>
余綿愣愣地抬起頭,眼睛里好像在詢問,分手了?然后呢?她該怎么辦?
談戀愛分手,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嗎?
余綿不懂,也不想懂。
賀宴亭緩緩笑了:“余綿,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說真的,要不,你試試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