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沈星月也站在一旁。
跟著柔聲道:“宴亭哥哥說的也有道理,升米恩斗米仇,干媽您可悠著點兒,別被騙了。”
“小余不是這樣的孩子。”孟晚玫不往心里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忘了我媽以前也資助過幾個學(xué)生,起初都好好的,但后面我媽拒絕買和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東西,就都翻臉了,那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挺讓人寒心的?!?/p>
孟晚玫倒是聽許秋說過,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私人資助也好,集團培養(yǎng)也罷,都是個篩選的過程。
什么人都能遇到。
一群孩子,心性未定,不值得計較。
可孟晚玫覺得余綿不是,她笑笑:“我第一次見到余綿的時候,這孩子就在燕城大學(xué)的政教處,想要解釋自已跟正常人沒區(qū)別,她身上有股勁兒,我瞧著就喜歡,再見到她的畫,更是覺得有靈氣,一樣的題目,余綿的畫就有活力,是拼命在生長的感覺,你們都學(xué)過畫,應(yīng)該明白的。”
明白這種第一眼的視覺沖擊力。
沈星月暗暗咬牙,將情緒掩飾起來,“干媽看人自然沒問題,我也挺喜歡余綿的,我們同歲,可她的畫比我好太多了?!?/p>
“術(shù)業(yè)有專攻,你學(xué)商科也不錯,比藝術(shù)這條路適合你?!泵贤砻蛋参康?。
沈星月扯扯唇,沒說話。
賀宴亭始終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視線在前方那道雀躍的背影上不動。
一直到畫展結(jié)束,余綿像只小鳥兒,飛到孟晚玫身邊,看都沒看他一眼,心里只有她的孟教授。
笑容燦爛如暖陽,兩個梨渦很深很深。
眼睛漂亮得不像話。
賀宴亭舌尖頂了下牙,癢意一路蔓延往下,他睨著余綿因為高興和激動而泛紅的臉頰,竟期待起收網(wǎng)的那一刻。
這只鳥兒是否也會雀躍著撲進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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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畫室時,天色已黑。
孟晚玫有幾個朋友要招待,提前開車走了,余綿自告奮勇收拾了畫室,將展廳打掃干凈,心情還沒有從喜悅里平復(fù)。
她真的太太太高興了。
忙活完就坐在臺階上,急于找人分享。
微信里有一條來自新朋友喬薇的消息:[大大,新裙子,好看咩?]
喬薇是Lolita裙愛好者,有一整面墻的衣柜裝滿各式各樣的裙子,余綿認真回復(fù):[好看,比之前那條黑色的適合你,你穿淺米色很有氣質(zhì)。]
喬薇發(fā)了個比心的表情包:[那我就留下了嘻嘻。]
余綿笑著回好,退出去點開覃渭南的對話框。
上一條消息還是覃渭南剛到濱城時,給她發(fā)的定位。
竟然有兩三天沒說過話。
余綿好心情被沖散了那么一絲,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打字上去告訴覃渭南,希望能得到男朋友的反饋。
但等了好久,都沒有回音。
余綿想想,撥了個視頻。
漫長的背景音,在空蕩蕩的展廳回響,提醒她,無人接聽。
余綿失望地掛斷,上樓拿了自已的包回家。
一直等到晚上,覃渭南的視頻才回過來。
看背景是在家里,但衣服明顯是剛從外面回來。
余綿抿唇,抬手問:【你去干什么了?】
覃渭南鎖好臥室的門,一邊換衣服一邊解釋:“和王帥他們一起打球去了,難得聚聚,晚上又去吃的燒烤,手機沒電了。”
他始終沒回過頭來,但語氣平靜。
覃渭南有幾個要好的高中同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回濱城工作,一年見不到幾次,每次見都會打球吃飯。
余綿沒有懷疑,又問:【看到我發(fā)的消息了嗎?】
覃渭南光著上半身坐到書桌前,一層薄肌,還有隱隱的汗,斯文的氣質(zhì)也多了幾分男人的攻擊性。
余綿低頭不看他。
覃渭南笑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沒見過......綿綿,恭喜你,最喜歡的畫家認可你的畫,還愿意出五萬塊買走,我的綿綿也是個小富婆了?!?/p>
余綿靦腆地瞪他一眼:【錢不重要,老師的肯定最重要。】
覃渭南認可,由衷地夸贊幾句。
這時,臥室門被敲響,隋清枝疑惑的聲音隔著老式木門清晰傳來:“在自已家鎖什么門!南南,你在干什么呢?跟誰說話?是不是余綿?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心里去?”
覃渭南睫毛顫了顫,母親最近的咄咄逼人,不適合讓余綿聽到,他趕緊掛了電話。
視頻最后里,是覃渭南邊起身邊掛電話的一幕。
余綿愣在桌前有些明白了,覃渭南家里知道了他們的地下戀愛,隋清枝不同意,讓他們分手。
意料之中,但仍讓人心里刺痛。
這會兒覃渭南剛應(yīng)付幾句母親的質(zhì)問,煩得不行,正好又發(fā)生了一些事,他順勢提出明天就回燕城。
以研究生學(xué)業(yè)繁忙為理由。
隋清枝不信:“你先答應(yīng)我,和綿綿分手,要是說不出口,我親自去說?!?/p>
“媽,”覃渭南無奈,“你以前很喜歡余綿的,她也算是你的學(xué)生啊,知根知底,人又優(yōu)秀,我們?yōu)槭裁床荒茉谝黄??!?/p>
“南南,她要是個健全的姑娘,我和你爸絕不攔著,但是綿綿不會說話,治病要花幾十萬,還不一定治好,咱們負擔(dān)不起啊?!?/p>
覃渭南感到無力:“我們自已掙,不用你管,上大學(xué)我也沒花家里一分錢,還給你們掙了獎金獎學(xué)金,等以后讀完博,我無論選擇哪一條路,年薪都不會低的,你們到底擔(dān)心些什么!”
隋清枝有些生氣了:“你現(xiàn)在想得好,以后社會上坎坷多了去,余綿要是治不好,一輩子當(dāng)啞巴,以后你們的孩子怎么辦?有一個啞巴的母親,會給孩子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
“再說,余綿的養(yǎng)父母條件也不如咱們,她還有個弟弟,真要等你們結(jié)了婚,全都要指著咱們家來托舉,我和你爸就領(lǐng)死工資,能頂什么用?但你要是能找個條件好的對象,會少走很多彎路......”
覃渭南聽得頭疼,干脆站起來進了臥室。
他想跟余綿解釋一下,打開手機卻看到了秦瑩瑩的消息。
先是煩躁,點開后又趕緊拿過一件衣服穿上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