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余綿收拾好了明天回濱城要帶的東西,這才換好衣服坐地鐵去了孟教授家里。
她堅持坐地鐵,不跟賀宴亭一起,賀宴亭拿她也沒什么辦法。
余綿早到了差不多一小時,進門看到幾位長輩都在,乖乖打了招呼,并沒注意到孟晚玫不經(jīng)意間打量她的視線。
傅瑛招手讓這姑娘坐到她身邊,拉著小手問了問學(xué)業(yè)和生活。
余綿在那里乖巧又認(rèn)真地低頭打字跟老太太說話,孟晚玫就在旁邊喝著茶觀察。
從這孩子衣著打扮上,看不出跟從前有任何不一樣,還是素凈簡單,不起眼的衣服鞋子,挎一個帆布包。
屋里熱,她脫了羽絨服,穿一件圓領(lǐng)的湖藍色毛衣,白色闊腿牛仔褲,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那。
頭發(fā)自然地盤了個丸子頭,脖子上沒有項鏈,手腕露出來倒是有條手編的繩子,串著個木頭小貓的飾品。
不是貴重飾品,興許就是女孩子戴著玩兒的。
孟晚玫輕輕放下茶杯,一時還真拿不準(zhǔn)余綿和賀宴亭的關(guān)系,要是在一起了,賀宴亭不至于這么小氣。
總要送幾件衣服幾件首飾吧。
不過或許是小余不要不敢戴也說不定。
“小余,”孟晚玫不經(jīng)意問道,“你還是在學(xué)校附近租房子住?”
余綿正和老夫人聊明星,聽到這句話手指頭一頓,心虛得眼睛都不敢看師父一眼,只敢點點頭。
“回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余綿打字:【就一個箱子,今天就裝好了?!?/p>
孟晚玫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又端起茶杯來喝。
過了會兒,賀宴亭回來了,他將胳膊上的外套交給李姐,挨個問候過長輩,視線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余綿身上。
只是那么一掃而已,卻叫孟晚玫敏銳地捕捉到。
從前她怎么就沒看出來呢?
孟晚玫不動聲色地調(diào)侃起賀宴亭:“這可真是稀客了,幾個月了,家都不回,是在外面自已成家了?”
說完,密切觀察一番余綿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她耳朵尖紅紅的,坐在老夫人身邊,原本盯著電視屏幕的大眼睛,眼睫亂顫。
賀宴亭倒是氣定神閑,扯開襯衣上面兩顆扣子,懶散地開口:“公司挺忙的,不信您問我爸。”
賀昀桉被點名很是鎮(zhèn)定:“我忙的時候也都會回家的,不信你問你爺爺奶奶?!?/p>
賀宴亭漫不經(jīng)心笑了下,還沒開始吃飯,鴻門宴先演上了,他不經(jīng)意睨了余綿一眼,正要收回視線,卻不期然和自家親媽對上。
孟晚玫神色自然,朝他緩緩一笑:“真要有什么事也別瞞著,這么大的人了,談個戀愛而已,難不成我們還會攔著你?”
賀宴亭心想,他倒沒什么好瞞的,怕只怕當(dāng)場說出來,會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尤其是余綿,直接就要哭暈過去。
幾位長輩反應(yīng)也不會太美好,多多少少的都會有顧忌,余綿情況在這里擺著,不會說話,家境一般,親生父母沒著沒落的不知道在哪兒,他們之間還差著八歲的年齡。
孟晚玫怕是也給余綿規(guī)劃好了未來的路,絕不會讓徒弟小小年紀(jì)就結(jié)婚生子,等她到了歲數(shù),賀宴亭怕是都快奔四了。
可不急死老爺子老太太。
只要他們臉上露出那么一絲的猶豫和為難,被余綿敏感地捕捉到,恐怕這個年,余綿都過不下去。
還是再等等。
賀宴亭淡淡開口:“有情況一定通知家里,您別著急啊,心急是抱不上孫子的?!?/p>
孟晚玫瞧他這渾不在意的樣子就來氣,沒說什么,視線在余綿微紅的臉蛋上轉(zhuǎn)了圈,讓李姐開飯。
余綿扶著老夫人起身落座,本想坐到孟晚玫身邊去,但孟晚玫抬著下巴示意:“就陪著老太太坐吧。”
傅瑛慈和地瞇起眼睛笑笑,拉著余綿坐下:“好孩子,咱們娘倆兒投緣,跟我坐?!?/p>
余綿自然不會推辭,但坐下才發(fā)現(xiàn)她右手邊是賀宴亭那家伙。
頓時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就怕賀宴亭故意逗她,從桌子下面踢她腿或是摸她的手。
不過好在,賀宴亭今天很是規(guī)矩。
從開始吃到最后吃完,都沒有扭頭看她一眼。
但有時候會故意將她喜歡吃的菜,停在她面前。
孟晚玫就坐在他們對面,神色毫無起伏。
等到了吃完飯,都坐在客廳里陪老太太看電視,快八點時,賀宴亭先提出要回樾瀾。
孟晚玫笑了笑:“瞧我說什么來著,外面保管是有家了,要不怎么急著走呢,明天都正式放假了?!?/p>
傅瑛哈哈一笑,愈發(fā)覺得兒媳婦猜測沒錯,就是不知道賀宴亭找了個什么樣的女朋友,怎么躲躲藏藏的不敢往家里帶呢。
賀宴亭有些無奈,不走自然也行,但明天余綿是中午的高鐵,上午還要吃藥,今晚是必須回去的,余綿回去,他就得跟著。
不然余綿晚上一個人在家待著也害怕。
“明兒我就回來不走了,”賀宴亭插科打諢,“到時候您可別嫌我煩人。”
孟晚玫唇角微微勾起:“你愛回不回,今天天氣不好有霧霾,你記得開車慢些,要實在看不清路就別走了,外面的家再好,也不差這一晚?!?/p>
賀宴亭頷首,要起身時很隨意地問道:“要捎著您徒弟嗎?”
他這話一出,孟晚玫心中的成算已經(jīng)有了七八成,從前幾次,賀宴亭或主動或被動地捎著余綿時,她怎么就沒想到,賀宴亭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
原來是早有預(yù)謀。
孟晚玫輕聲:“不麻煩你,猜準(zhǔn)了你不在,我正好留小余住一晚,三樓的臥室都收拾好了,小余,晚上跟老師聊聊畫好不好?”
余綿心里頓時犯難,她自然是想和老師聊畫的,簡直是求之不得,但明天要坐高鐵,上午還要按時吃藥,留宿不是很方便。
再說了,她有一點兒想和賀宴亭在一起。
想了想,余綿打字道:【老師,我明天的高鐵,住下是不是不太方便?】
孟晚玫早查好了,回濱城兩班車,一班晚上的綠皮車,一班中午的高鐵,坐哪個都不耽誤事兒。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明天我早些叫司機送你,就這么說定了,老師有許多話想跟你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