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綿沒理會覃渭南的話,她知道自已和賀宴亭地位差距也好,心智謀算也罷,都差很多,完全沒法比。
就算他有一天把自已丟了,余綿也只有默默離開的份兒。
但她在跨年夜那場煙花綻放的時候,賀宴亭逆著人流走向她的時候,就做好準(zhǔn)備了。
哪怕短暫如煙花,如流星,她也拼盡全力去愛一次。
贏是她的福氣造化,輸是她的命。
余綿迅速跑回了家,開門脫衣服換鞋,發(fā)現(xiàn)客廳沒開燈,家里靜悄悄的,人都在臥室里待著。
她簡單洗漱一番就回了臥室收拾東西。
收拾完,余建平倒是出來一趟,問她明天幾點走,手術(shù)用不用人陪,余綿說了不用,余建平?jīng)]再多問。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余綿起床時,看到客廳里擺著一些濱城本地的特產(chǎn)。
余建平又從冰箱拿了些余綿愛吃的東西,給她打包好。
“禮物給你老師,這些吃的,你留著慢慢吃,做完手術(shù)記得跟家里視頻,我和你媽盼了這么多年,終于盼著你能說話了,就是不能陪著你做手術(shù),等你開學(xué)前,也得到燕城去看一眼才放心,知道嗎?”
余綿點頭,過去抱了抱余建平。
余建平拍拍她的背:“去吃飯吧,吃完早點走?!?/p>
余綿乖乖坐過去吃早飯,吃完要出門時,王雪艷也沒有從臥室出來,余川倒是揉著眼睛來送她。
抱著她緊了緊:“姐,手術(shù)一定會順利的?!?/p>
余綿看他眼睛有點兒腫,以為是打游戲打太晚,囑咐幾句好好學(xué)習(xí)別惹爸媽生氣,這才拿著東西跟在余建平后面下樓。
賀宴亭的車停在小區(qū)外面,他快走幾步從余建平手里接過行李箱,又去拿余綿提的禮盒。
余建平看著這樣高大英俊,出身不凡的男人,對自家女兒體貼入微,而且還懂手語,他心里是熨帖的。
愈發(fā)覺得在這樣懸殊的家境面前,他們家越是不能讓余綿被看不起。
或許窮人,活的就是這口志氣。
余建平叫著賀宴亭到一邊,說了幾句話。
“我們余綿是孤兒,又不會說話,比很多人都要強,跟家里也是報喜不報憂,她沒說過你們的事,更沒說過這些東西是怎么收下,又怎么報答你的,但我知道她肯定在卯著勁想把這筆錢自已還上?!?/p>
賀宴亭想要出言寬慰,被余建平抬手打斷:“過幾天我們?nèi)パ喑?,不是為了跟你們家里長輩見面,余綿還年輕,有些事早著呢,不急著定下,過去就是為了看看她手術(shù)做的怎么樣,到時候,一起吃頓飯吧?!?/p>
“自然,我叫人去接您和阿姨?!辟R宴亭禮貌道。
余建平嗯了聲,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叫賀宴亭上車。
賀宴亭坐進后排,余綿從窗戶里伸出頭和手,朝余建平揮了揮。
余建平看著車子遠去,眼眶一酸,他想起十六年前,在福利院一眼看到小小的余綿蹲在角落,手里捏著布條,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地在哭。
他沒見過這么漂亮可愛的小孩子,一眼就喜歡上了。
余建平結(jié)婚的時候,想要個女兒,但是妻子遲遲沒能懷孕。
到醫(yī)院檢查,說是排卵障礙,以為這輩子當(dāng)不上爸爸了,他們商量著收養(yǎng)一個,找了關(guān)系才順利將余綿帶回家。
都說帶回來的孩子有福氣,能給家里帶來好運,果然沒多長時間,王雪艷懷上了余川。
當(dāng)時為了收養(yǎng)這個不會說話的女兒,他和王雪艷就吵過幾次,現(xiàn)在,爭吵更是升級。
他幾次真正意義上的發(fā)火,都是為了余綿這孩子。
好歹是留下了,就是也沒盡到做父親的責(zé)任,人心啊都是偏的,或多或少,余綿在家里都受委屈。
他一輩子老實窩囊,唯唯諾諾,多少次妥協(xié)在妻子的哭鬧中,沒能給余綿治好嗓子,也沒能給她請最好的畫畫老師。
如今還被錢財蒙了心,收人家的房子收人家的錢,讓余綿小小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的壓力。
但余建平再窩囊,也沒起過把孩子重新丟回福利院的心思,更沒有想著有一天,要靠著賣女兒得到的彩禮錢給兒子鋪路。
他們余家,什么都不要。
都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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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綿在車上問賀宴亭剛剛跟她爸爸聊了什么,賀宴亭簡單說完,余綿心里酸酸的,其實她大概能猜到,王雪艷不出來送,是因為生氣了。
一個想攀上高枝兒,一個有好處也絕不肯要,必然會吵架。
余綿心底嘆息,萬般無奈涌上心頭。
賀宴亭抱著她在腿上坐好,“叔叔把你教育的很好,你回報的機會很多,不急在這一時,別太有壓力了好嗎?”
余綿貼著他脖子點了點頭。
她都知道的,以后人生還長,余建平和王雪艷永遠都是她的爸爸媽媽,她可以慢慢來報答。
賀宴亭吻她頭發(fā):“乖?!?/p>
不過他還有個問題,賀宴亭捏著余綿后頸把人拽起來,頗有秋后算賬的意思:“和你前男友見過幾次面?經(jīng)常一起軋馬路?”
余綿無辜搖頭,就一次,被抓住了。
而且,不是這一次,她還什么都不知道。
【住一個樓,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們沒有說過幾句話,而且,他訂婚了,未婚妻懷孕,不久之后就會領(lǐng)證結(jié)婚,你不要吃他的醋?!?/p>
賀宴亭沒吃醋,只是單純不喜歡余綿和覃渭南接觸,哼了聲諷刺道:“未婚妻懷孕,還和前女友拉拉扯扯,多管閑事,出軌有癮?”
余綿無語,趴回去不理他。
賀宴亭笑了笑:“不過說到結(jié)婚,綿綿,咱們結(jié)婚后,你也不花我一分錢,給你什么都還回來嗎?”
余綿沒想過這個問題,好遙遠。
她連孟教授那一關(guān)都沒過吶。
而且她才二十歲,明年才畢業(yè),畢業(yè)之后還有很多很多抱負要實現(xiàn),結(jié)婚尚且早著呢。
再說,賀宴亭對她的感情,是歷久彌新呢,還是日久生厭?
她都不知道。
余綿在賀宴亭胸口拿手指寫了“不知道”三個字,賀宴亭低頭來吻她,小貓兒有小心思,藏在心里不說。
不過往后日子還長,他也不急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