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用力握著方向盤,腳依然放在油門上,企圖等著這些車子分散之后,再搏一搏。
但車子上發(fā)出的警報,不斷的提醒著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可搏的了。
再搏就真的要拿命去搏了。
這時,她敏銳的聽到又有車子過來,她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輛車子從旁邊開過去。沒一會,堵在她前面的那輛車開走,溫梨便看到前路被一排車子給擋住。
此刻的高速公路,仿佛就只有他們這些車。
她確實是無路可走了。
緊貼在她兩側(cè)的車也陸續(xù)開走。
溫梨看到幾個人從車上下來,刺目的燈光下,那幾個人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
她將目光落在最中間那個男人的身上。
片刻之后,她的車門被拉開。
外面的人強行將她從車里拉出去,把她拽到車子前面。溫梨用力掙扎,對方倒也不強制,馬上就松開了她的手。
車子的遠光燈十分的刺眼,使得她睜不開眼。
這時,那個男人的身影朝著她漸漸走近。
當男人的陰影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牢牢罩住,讓她無處可逃。
強大的壓迫感讓她感到了一絲害怕,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盛焰。
脫去了清風霽月的外殼,露出了他最本真的樣子。
他的臉上明暗交錯,正與邪在他身上同時出現(xiàn)。
溫梨不由的攥緊拳頭,一顆心懸在半空落不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幾步的距離。
四目相對。
溫梨故作輕松,笑道:“哥哥,怎么玩不起呢?!?/p>
明月被烏云遮蔽,神明在這一刻露出獠牙。
他也跟著露出淺淺一笑,眼神里只有強勢的掠奪性,不容置喙的說:“繼續(xù)玩下去,不要停?!?/p>
他往前走了一步。
溫梨雙腿一軟,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了地上,她看著盛焰的腳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中,那種壓迫感更甚。
她整個人被他完全籠罩在了陰影中。
盛焰彎下身,伸手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緒,像無盡的深淵一般,凝視著她。
他的手指,溫柔的撫摸她的嘴唇,她的臉頰,然后是她的眼睛。
像是一種神圣的洗禮。
溫梨的心微微發(fā)顫,一動都不敢動,垂著眼簾,甚至都不敢跟他對視下去。
她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笑容是冷的,她抬起眼簾,看向他的眼睛,說:“哥哥不是說愛我嗎?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盛焰看著她眼里的冷漠,壓下胸口涌上來的痛,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用力收緊了手指,而后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過于兇狠,溫梨瞬間就喘不上氣,她越掙扎,他吻的越狠。
最后,溫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本能的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劃破他的皮膚,只是現(xiàn)在的盛焰已然感覺不到痛。
胸腔泛起的痛感,占據(jù)了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他企圖從溫梨這里索取解藥,緩解他身體的痛。
然而,血氣上涌的瞬間,他猛地別開頭,身形微微一晃,雙腿一下跪在了地上,一只手壓在溫梨的肩膀上,以此來撐住自已的身體不往下倒。
溫梨短暫的愣怔過后,本能的一把將他推開。
這么好的時機,她怎么可能不跑。
盛焰重重倒在地上。
她頭也不回的往后跑,盛焰的視野里,是溫梨奮不顧身逃跑的背影。
逐漸的,他便失去了知覺。
任何藥都有副作用,他為了撐住,瞞著陳硯打了過量的特效藥。
身體超過符合,加上怒火攻心,加速藥效。
畢竟只是血肉之軀,又怎么受得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溫梨被他們抓住。
盛焰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面,他回到自已十五歲的時候,長了一身的疹子。馮紜明明都已經(jīng)找了皮膚科最好的醫(yī)生,可還是根治不了,反反復復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馮紜那時候又格外的忙,最后把他丟給了外婆。
外婆瞧他長得臉上都是,生怕留個疤,天天都盯著他,不讓他用手去抓。
盛焰對此倒是沒什么所謂,不用上學正合他心意。
其實不是治不好,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好好吃藥和涂藥膏。
盛焰只是有點厭煩上學,想要在家里休息幾天。
然而,外婆沒有馮紜那么好糊弄。
這天,外婆給他收拾了行李,帶著他去了鄉(xiāng)下。
說是鄉(xiāng)下有個神醫(yī),可以幫他治疹子。
見到那個所謂的‘神醫(yī)’時,盛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天,外婆跟她說的‘神醫(yī)’暢聊了一個小時之后,就這么愉快的把他丟在了鄉(xiāng)下。
走之前,還讓他好好聽人家‘神醫(yī)’的話。
‘神醫(yī)’姓傅。
是外婆的手帕交,盛焰也得叫她一聲傅外婆。
傅外婆還有個孫女,長得黢黑,扎著兩個辮子,還戴著粉色的頭花,非常的土。
可她的眼睛很大,瞳孔很黑。
并且她腦子有問題,每天一個勁的吵他。
因為傅外婆的監(jiān)督,盛焰一天都沒有落下涂藥膏和吃藥,身上的疹子很快就消下去。
他離開的那天,傅外婆的孫女朝著他放了個炮。
好像是在慶祝什么。
盛焰看著她咧著嘴笑,確定她就是有病。
再后來,畫面一轉(zhuǎn)。
他十七歲這年,外婆生了重病。
馮紜讓他以后每周末都去外婆家住,讓外婆多看看他。
這天,他放學就去了外婆家。
但外婆不在。
他就坐在院子里逗弄外婆養(yǎng)的橘貓。
外婆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女孩,臟兮兮的,像是從泥地里出來似的。
但那雙眼睛無比的眼熟。
此時的外婆,已經(jīng)被病痛折磨,整個人無比的消瘦,她拉著女孩走到他面前,說:“這是你妹妹,我不在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女孩很有眼力勁。
外婆說完之后,她便熱情的喊了他一聲,“哥哥!”
而后沖過來,一把抱住他,將他的白色襯衣弄得臟兮兮的。
女孩的熱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又老老實實的站在外婆旁邊,特別的乖巧。
外婆笑著摸摸她的頭,帶著她去洗澡。
盛焰回頭,女孩抓著外婆的手,微垂著眼簾,變得格外文靜。
他已經(jīng)想起來她是誰了,她是‘神醫(yī)’的外孫女,那個土土的,腦子有病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