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革委會一群人帶著元璃離開,湯南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有些委屈的看著傅軍安,“營長,我,我這水壺里就是從水房接的涼水,為啥我自已不能喝?”
傅軍安也不知道元璃的話是什么意思,不過他決定聽元璃的。想到他接到消息的時候直接帶人跑出來,“不好!”
傅軍安摘下湯南身上挎著的水壺直奔顧梟病房。程老幾人臉色都不好,華老盯著前方,“老程,看來我真該回京都一趟。”
程老看了華老一眼,“我先去打個電話?!闭f完話直接走了。
顧梟聽說革委會的人來抓元璃,他再也躺不住了,可他腰腹以下也只是有些感覺,目前根本控制不了。可他不能在這里干等著。
顧梟雙臂用力微微撐起上半身,施震進(jìn)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梟的額頭、手臂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瞬血液就能從身體里飛濺出來。
施震立即上前按住顧梟,“顧梟,你在做什么?”
顧梟雙眼通紅,“媽,元璃怎樣了?她真的被革委會的人帶走了?”
施震在聽到元璃親自說去革委會走一趟時就知道今天的結(jié)果,擔(dān)心顧梟知道后會做什么傻事,她立即跑回來,幸好她趕上了。
施震點(diǎn)頭,“是,她跟著革委會的人走了?!?/p>
顧梟無力的閉了閉眼,“媽,我想給唐師長打個電話?!?/p>
施震一瞬不瞬盯著顧梟,“顧梟,你想做什么?”
顧梟沒有隱瞞施震,“媽,我和元璃結(jié)婚了的,她是軍屬。沒有正當(dāng)理由,革委會不能隨便把她帶走?!?/p>
施震搖頭,“顧梟,剛剛是元璃自已要跟著革委會的人走的。你知道,如果她不愿意,有你爺爺和程老、華老他們在,不可能輕易的讓他們把人帶走。”
顧梟搖頭,“媽,這幾年那些人有多瘋狂你不是不知道。我怕她進(jìn)去了,罪名不是我們想摘就摘掉的了?!?/p>
“那你想怎么做?”
顧梟想都沒想,“我要用我所有的軍功保住她。”
施震臉上沒什么情緒,也沒有要出去打電話的意思。顧梟有些著急,可他不能強(qiáng)求他母親跟他一樣的想法。他再次雙臂用力,想要撐起上身朝床下?lián)洹?/p>
施震一個用力把他推回去,施震有些無力,“顧梟,你不想要雙腿了?”
顧梟眼中沒有波瀾,“媽,進(jìn)了革委會,被下放都是輕的。如果...就算我還有雙腿,又有什么意義呢?”
施震是真沒想到,兒子對元璃的感情竟然這樣深了。不是她不想見到這樣,只是,顧梟是不是有點(diǎn)鉆牛角尖了?
“顧梟,你忘記自已的身份了?你是軍人,你的雙腿,不僅是你自已的?!?/p>
顧梟笑了,很明媚,但施震能看出來,這笑容中摻雜了多少自嘲。顧梟認(rèn)真看著施震,“媽,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已的信仰,產(chǎn)生了懷疑?!?/p>
施震瞳孔劇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怎么可能?動搖信仰?她盯著顧梟,“顧梟,你在說什么胡話?”
只要想到元璃進(jìn)了革委會會受到什么虐待,顧梟就沒法淡定?!皨?,不是嗎?為什么明明元璃做了那么多事情,還會是這樣的下場?
若是你,你會不會心寒?對這里,還會有期待嗎?”
施震第一次見顧梟失控,是真的失控。她兒子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可如今這樣雙目赤紅、冷聲質(zhì)問的模樣,生生刺痛著施震的心。
“兒子,它,只是病了而已。一定會有人醫(yī)好它的。包括你,對嗎?”
顧梟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要抓緊時間,就算用他所有的軍功去換元璃的安全回歸,他是愿意的,非常樂意。但,那也需要時間。
顧梟再次想起來,被施震一把按住,“行了,顧梟。就算搭上顧家,也一定會保證元璃的安全。”這句話施震是吼出來的,感覺到顧梟身體的僵硬。
施震無力的松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澳銤M意了嗎?你爺爺在聽到革委會要對元璃動手的時候就說了,之前是顧家做的不好。
如今元璃還是顧家的媳婦,那顧家就絕對不會任人欺負(fù)到她頭上來。”
顧梟很感動,又有些不忍?!皨?..”
施震擺手,“不用分的那樣清。你和元璃都是顧家人,對顧家來說,一樣重要。就算最終你們還是會離婚,只要她一天還是顧家媳,顧家就會保她。”
身體慢慢放松下來,顧梟的頭腦更加清晰。他笑了笑,“媽,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施震瞪了顧梟一眼,“怎么?就元璃是個面冷心熱的,你媽我就不是?”
顧梟搖搖頭,“說不定不會到那一步呢?!?/p>
病房外,傅軍安已經(jīng)站了一會了。顧梟與施震的對話他聽了大半,老顧愿意為了元璃舍棄雙腿,奉上一身軍功。顧家在知道做錯了后愿意用顧家一切資源保護(hù)元璃。
傅軍安苦笑,他算什么呢?看來,有些念想,從一開始就不該有。是錯的,就不能再繼續(xù)。其實(shí),叫元璃嫂子,嗯?雖然別扭了點(diǎn),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下子,傅軍安感覺自已的心似乎敞亮不少,深深呼出一口氣,傅軍安笑著敲了敲房門,之后推門進(jìn)去。
顧梟雖然情緒穩(wěn)定了,不過剛剛的劇烈動作還是耗費(fèi)了他全身力氣,此時臉色蒼白至極,且說不上哪里不對勁,他就是感覺渾身不舒服。
見到傅軍安,顧梟問,“元璃跟那些人走了?”
傅軍安點(diǎn)頭,擰開水壺蓋子,遞到顧梟唇邊,“臨走時她囑咐,說讓你每天喝一口這個水壺里的水?!?/p>
顧梟沒猶豫,直接灌了一大口。傅軍安調(diào)侃,“湯南可說了,這水就是他從水房接的涼水,不知道元璃為什么只讓你們每人每天喝一口?!?/p>
顧梟壓下心里的震驚,他再次感受到了,且比上次感受到的要更加強(qiáng)烈。這水絕不單純只是水房里的水那么簡單。因?yàn)椋杏X到痛了。
很痛很痛的那種。尤其是右腿,之前只有用力掐一把才能有一點(diǎn)知覺,此時他能清晰感覺到右腿上傳來的痛感。
一口水下去恢復(fù)的一點(diǎn)臉色,在極力忍痛下再次變得蒼白。傅軍安急了,“老顧,你沒事吧?這是怎么了?我去叫醫(yī)生。”
顧梟忍痛說了句,“別去,我,沒事?!?/p>
傅軍安和施震都很著急,傅軍安皺眉,“臉都白成這樣了,還沒事?怎么可能?”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顧梟費(fèi)力抓住他的手臂,“真沒事,你說這水是元璃讓我喝的?”
傅軍安點(diǎn)頭,顧梟笑了,“能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嗎?”
傅軍安真是服了,老顧是傻了嗎?都什么時候了,還要聽當(dāng)時元璃發(fā)瘋說的話?
見顧梟很堅(jiān)持,他只好把當(dāng)時的情況全部說了,最后還不忘補(bǔ)充湯南的那一句話。顧梟看著傅軍安,“安子,這水也拿去給魏楊和蘇時新喝一口,剩下的拿回來放我這里?!?/p>
傅軍安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老顧,你沒事吧?”顧梟只是笑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出來,她沒給我留下什么東西?!?/p>
傅軍安也不是不敏銳,他神色鄭重幾分,視線多在水壺上停留兩秒,“行,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過去。”
傅軍安走后,施震看著顧梟,“顧梟,那水?”
顧梟忍著疼,“媽,別問了?!?/p>
施震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說話。
革委會的人本來要押著元璃走,被元璃涼涼的視線注視,那幾人沒敢動。常志力被氣笑了。
他湊近元璃,“希望等你到了地方,還能這么—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