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文語詩的背影越跑越遠,紀澤腦袋嗡的一下。
文語詩剛才說過的,通情達理的話還言猶在耳。
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心里有數(shù)。
什么絕對不可能壞了他的計劃,會配合他,不會給他添亂。
……這些話可都是文語詩親口說出來的!
然后現(xiàn)在文語詩在干嘛?
跑路嗎?
還是當著這么多鄉(xiāng)親們的面跑路,喊都喊不回來,這是蓄意報復他呢?
紀澤面色不變,周遭溫度卻好似直接掉了好幾個度。
村里人面面相覷,都沒看明白紀家這是鬧啥呢。
剛才是紀家老太太在那吵吵嚷嚷,罵兒媳婦打她。
現(xiàn)在那動手打老婆婆的兒媳又撒開腿跑了……
等等。
有人咂摸出味兒來:“紀澤,你媳婦不會又和你老娘對上了吧?這是讓你老娘給罵跑了?”
廖青花是啥樣人村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廖青花嚷嚷說文語詩打她,這事兒說實話,沒幾個人信,廖青花又不是啥善茬兒,沒那么容易挨兒媳婦打。
但如果說文語詩被廖青花這個當婆婆的給羞辱跑了……這倒是挺可信。
城里姑娘嘛。
心再黑,面皮都是薄的。
有心腸好的嬸子想到文語詩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擔憂道:“小澤啊,你要不跟過去看看?”
“是啊,你快跟上去瞧瞧吧,我看你媳婦剛才臉色可不太對,別是憋著一口氣再想不開了?!?/p>
文語詩會想不開?
紀澤在心里嗤笑出聲。
一把年紀的人了,文語詩要真越活越回旋,那他也真是無話可說了。
“沒事,她一會就能回來?!?/p>
“咋可能沒事呢,咱剛才看她往外跑的時候像是哭了似的,表情也不對,你還是跟過去瞧瞧吧?!?/p>
越合計越不對,到底是人命重要,大家伙也不勸紀澤了,干脆自發(fā)動員起來……
“都先別吃了,先找人!”
“對,別咱們在這兒跟人家賀喜,人家那邊鬧出來人命了,那算咋回事吧!”
不夠晦氣的!
“快,咱分頭找找,懷著孩子呢,可別想不開,我看像是往后山那邊跑了,我們?nèi)ズ笊?,你們?nèi)ズ舆呎艺摇?/p>
……
那邊村里人出于人道主義開始找人。
這邊文語詩已經(jīng)是憋著一口氣跑上了山。
廖老太沒說她弟弟具體在山上什么位置,她只能憑直覺胡亂的找。
好在馬萍韻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要讓她找到人才設的這一局,為了吸引她,還任由文言明扯著嗓子嚎了半天。
聽得馬萍韻母子耳朵都疼。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適用于文語詩,也適用于馬萍韻。
當看到文語詩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不遠處的時候。
馬萍韻都松了口氣。
文言明叫得實在是太難聽,難聽到甚至都壓過了她第一次干這種壞事的緊張。
她現(xiàn)在只想速戰(zhàn)速決,好讓這小兔崽子別嚎了。
心情煩躁,她抬手狠狠扇了文言明一巴掌,得到短暫的清靜。
而當這一幕落在文語詩眼里……
短暫的清靜過后,是文語詩姐弟雙倍的尖叫。
馬萍韻:“……”
她捂住耳朵,視線里,文語詩正朝著她這邊狂奔而來。
邊‘奔’邊尖叫著讓她放了她弟弟。
倒是……正合了馬萍韻的心意。
怕這把火給文語詩燒得不夠旺,也怕文語詩跑著跑著發(fā)現(xiàn)不對,再把她早就挖好的陷阱給躲開了。
馬萍韻眼睛一轉(zhuǎn),索性伸手掐住文言明的脖子。
做出一副文語詩再不過來拉開她,她就要把人掐死的架勢。
文語詩在那兒喊,她也喊,她假模假樣的對著文言明喊——
“閉嘴!你別以為你姐來了我今天就能放過你!”
“不是你打我兒子,欺負我兒子的時候了?”
“小小年紀不是個東西,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真以為我兒子無依無靠了……”
“姐……救……救我……”
文言明被掐得直翻白眼,艱難的朝著文語詩跑過來的方向伸手求救。
這邊倆人‘掐’得熱鬧,那邊文語詩看到這一幕是徹底急紅了眼。
她死死盯著馬萍韻的手,嚇到甚至有些失聲:“你、你松手……你有什么不滿沖著我來?!?/p>
“他就是個孩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也別聽老太太攛掇你干糊涂事,她和我有仇,你別被她當了槍……??!”
最后一個‘使’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文語詩整個人已經(jīng)因為慣性狠狠的栽了出去。
重重砸到滿是碎石塊兒的地上!
馬萍韻的陷阱到底沒白挖,結(jié)結(jié)實實地絆了情急之下的文語詩一大跤。
光是聽動靜,就能讓人聽出來文語詩摔得有多重,有多疼。
正常人這么摔一下,都得被摔出個好歹,更何況一個孕婦。
別說按照月份,文語詩肚子里的孩子還沒懷穩(wěn)呢,就說她哪怕是懷穩(wěn)了,懷相正好,被這么一摔,孩子肯定也保不??!
這把算是穩(wěn)了。
馬萍韻松開緊緊掐著文言明脖子的手。
沒管文語詩那邊,她得先把文言明身上的繩子解開,再把今天的事兒給掃好尾。
趁著有人找來之前,把一切都處理干凈。
聽著文語詩疼到吸氣的動靜,馬萍韻手腳冰涼卻一點兒都不后悔自已今天做出的事。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她為了自已孩子以后能有好日子過,替自已孩子掃清障礙,幫自已被虐待的孩子報仇……有什么不對?
只是手段粗暴殘忍了點兒,只是心里忍不住慌亂了點兒。
興奮中帶著不安。
但還是那句話——她不后悔!
余光看到自已大兒子從一旁跑出來,停到文語詩身邊抬腳要踹。
馬萍韻眼皮跳了一下:“建設你干啥?”
“娘,她之前踹我!”
紀建設意思很明白,養(yǎng)母踹過他,他想報復回來。
馬萍韻皺眉:“她都摔成這樣了,你別跟著添亂。”
不像文語詩是正常人,摔這么一下也就疼一陣子,她兒子愛怎么踹怎么踹。
關(guān)鍵文語詩現(xiàn)在可能要流產(chǎn),這種情況下她兒子下腳沒輕沒重的。
真把人給踢死了,反倒麻煩。
對于自已娘的話,紀建設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照著文語詩身上就是連著踹了好幾腳。
馬萍韻無奈,知道大兒子這是心里有氣,她搖搖頭,沒有再攔。
繼續(xù)專心解文言明身上的繩子。
可這繩子越解……她越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這文語詩……怎么不喊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