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水好喝嗎?”
文語詩幽幽的來了這么一句。
紀(jì)澤呼吸一窒,下一秒,整個人燥熱到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扶額,意識頃刻間變得昏沉:“你往水里加?xùn)|西了?”
……
次日。
紀(jì)澤走得無聲無息。
紀(jì)澤的大名,卻是再一次響徹整個老虎溝。
等紀(jì)家人聽到村里的最新八卦……
全家上下就一個感覺——天塌了。
廖老太聽小兒媳轉(zhuǎn)述謠言的時候,甚至都懷疑自已是不是腦子又犯病出現(xiàn)幻聽了。
“老三媳婦你說啥?啥叫全老虎溝的人都知道紀(jì)澤不行了?他啥不行了?”
這種事劉三鳳咋往詳細(xì)了說,她紅著一張大臉,吞吞吐吐:“就是不行了唄,不是男人了,不行事了?!?/p>
廖青花腦瓜子嗡的一下:“不是,這話誰傳的???”這不又讓她老紀(jì)家成笑話了嗎?
她罵罵咧咧:“誰造的謠???喪良心缺八輩子德往別人下三路瞎編排……”
劉三鳳就差把難以啟齒這四個字寫臉上了:“娘,你先別罵了,這次的事兒還真不賴人家編排?!?/p>
“是文語詩昨晚上跑到人家衛(wèi)生所,一進門也不管里邊有多少人,張嘴就讓大夫給她拿點能讓老爺們行事兒的藥?!?/p>
“人家赤腳大夫說他那兒沒有那樣的藥,不正經(jīng)?!?/p>
“文語詩就問人家,說那有沒有功效差不多的藥?!?/p>
“赤腳大夫就說也就只有獸藥功效差不多,給豬配種的,文語詩就說那就拿這個藥?!?/p>
“當(dāng)時好多人攔著她,說這玩意兒可不能瞎用,配種藥勁兒大,用到人身上可了不得,誰知道文語詩聽完更高興了,說她就要這樣的?!?/p>
“然后誰攔著都不好使,硬是半買半搶的把藥給搶走了……”
劉三鳳光是把自已聽到的消息講出來,都嫌臟了嘴。
“反正就是因為這,現(xiàn)在村里人都傳,說紀(jì)澤不行事,外表看著唬人,實際上中看不中用?!?/p>
“說要不然不能把媳婦氣得連給畜生配種的藥都用上了?!?/p>
“說紀(jì)澤是建國后的第一個太監(jiān)?!?/p>
“說他怪不得領(lǐng)養(yǎng)別人孩子,是因為他自已生不出孩子,還說難怪他一結(jié)婚新婚夜就找不著人,說這是戰(zhàn)術(shù)性逃避……”
廖青花覺得自已聽見這些沒根據(jù)的屁話應(yīng)該生氣的,但或許是老頭子的那條命還橫在她和二兒子中間,聽完之后,她還真沒自已想象的那么生氣。
她都懶得再罵罵咧咧了,就覺得這事兒鬧得離譜中帶著荒唐。
文語詩辦的事荒唐,現(xiàn)在傳開了的這樣的謠言……也荒唐。
“他們就沒合計合計,老二要是太監(jiān),他能先后娶倆媳婦?”
“合計了?!眲⑷P一拍大腿,別說,還真有人提這茬兒了!
“他們說老二之所以娶倆媳婦,就是為了掩蓋他不行事的事實,越?jīng)]啥越折騰啥……”
廖青花:“……”她算是看明白了,村里人的嘴啊,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說完還能給圓的嚴(yán)絲合縫的。
她頭疼:“老三媳婦,你把文語詩給我叫來?!?/p>
“老娘就說她是攪家精,一天天的,家里邊這些糟心事哪件不是她給惹出來的。”
“她昨晚上是瘋了跑去買配種藥,你讓她過來,我問問她到底是咋想的?!?/p>
……
“我咋想的?我就是故意壞你兒子名聲,你能拿我怎么樣?”文語詩被喊過來的時候一點不懵,也不慌。
她‘荒唐’的事做都做了,沒必要事后裝傻。
再說了,對著廖青花這張滿是刻薄和嫌惡的老臉,她也沒必要和對方虛與委蛇。
她們婆媳早就撕破臉了,不是嗎?
不需要被讓坐,文語詩直接拖了把凳子大剌剌坐到廖青花床邊。
隨手還拿過廖青花床頭放著的桃酥,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這淡定架勢都把廖青花和劉三鳳看得一愣。
廖青花:“文語詩,你還要不要臉?”
臉?
文語詩停下吃桃酥的動作,把臉往前湊了湊:“我要臉啊,但你女兒不讓我要臉啊?!?/p>
“她把我臉毀了,連帶著把我的人生和婚姻也一并毀了,你的好兒子現(xiàn)在嫌棄我到要和我離婚?!?/p>
“我都這樣了,我還要什么臉?”
廖青花被她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堵得一噎:“你、你……你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嗎?你看看你現(xiàn)在,還有沒有點文化人的樣子!”
她老太太就沒見過哪個文化人的做派和文語詩一樣。
村里那些知青,就是日子過得再苦,也永遠(yuǎn)都是文質(zhì)彬彬的,對著她這樣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態(tài)度也永遠(yuǎn)都是客客氣氣的。
哪怕瞧不上她這樣的鄉(xiāng)下老太太,也能把那份高傲隱藏進心里,沒人會像文語詩這樣跟本性暴露了一樣,混不吝的。
廖青花恍惚間都好像在對方身上看到了溫慕善的影子。
這對嗎?
“文化人的樣子?”文語詩被這句話逗得一樂,“我倒是想在你們面前有文化人的樣子,可你們紀(jì)家吃人啊?!?/p>
她稍微‘禮貌’一點兒,都能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如果不硬氣起來,怕是能被欺負(fù)死在這窮鄉(xiāng)僻壤。
這一刻,拋開怨恨,文語詩深深共情了她的老對頭溫慕善。
上輩子她舞到溫慕善面前的時候,還曾挑剔過溫慕善是潑婦,想不通紀(jì)家人那么好‘相處’,溫慕善身為紀(jì)家兒媳怎么就和紀(jì)家人相處不好。
她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溫慕善身上。
覺得是溫慕善有這樣或那樣性格上的扭曲、不足。
直到現(xiàn)在。
重來一世,換她處在溫慕善當(dāng)初的位置。
她才知道什么叫‘形勢所迫’,知道問題原來不是出在溫慕善身上,而是紀(jì)家人逼得溫慕善沒法和她們和平相處。
質(zhì)疑溫慕善,理解溫慕善,成為溫慕善。
文語詩現(xiàn)在的人生軌跡就是這樣,她自已想一想都覺得荒謬。
所以她在這荒謬的人生里做點荒謬事怎么了?
“你覺得我壞你兒子名聲了?哈,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你們娘倆昨天晚上關(guān)起門說悄悄話,一個說要和我離婚,一個催自已兒子盡快。”
“我要是還要臉,還要文化人的素質(zhì)和體面,那我才是真的要被你們逼得沒法活了!”
所以她得‘自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