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正中心,文語詩不敢置信的看著齊渺渺。
這一刻。
文語詩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溫慕善說的——別輕看了齊渺渺,這句話的含金量。
齊渺渺有多能顛倒黑白,有多不好對付,她今天算是領(lǐng)教到了。
這樣的人,她都不敢想上輩子溫慕善是怎么把齊渺渺給‘摁’下去的。
……她也沒有時間想。
當齊渺渺把所有殺手锏全都放出來,當齊渺渺站在受害者、無辜者的立場上把他們推向?qū)α⒚妗?/p>
這一刻。
她們一家不止和齊渺渺對立。
和紀家、和整個老虎溝生產(chǎn)大隊,都是對立的。
一切都完了。
她怎么想都沒想到齊渺渺準備的‘證據(jù)’會這么齊全,怪不得齊渺渺敢在廣播里叫囂說不怕對峙。
全完了。
她們家的計劃全完了。
廖青花再沒問過一句‘親家公,你還有啥想說的’,沒必要問了。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當?shù)谝黄瑺€菜葉子被狠狠砸到文永川臉上……
緊接著。
讓文家人滾出老虎溝,老虎溝不包庇壞分子的唾罵聲此起彼伏。
文永川、郭淑蘭和文語詩在人群里抱頭鼠竄。
嚴大隊長眉毛豎起:“行了,干啥呢這是?太不像話了!”
被人群裹挾著移動,溫慕善不自覺走到了廣播站窗戶外邊。
齊渺渺從里邊探出個頭,饒有興致的欣賞著文家人被人人喊打。
看到溫慕善,她還感激的打了個招呼:“這次多虧了你?!?/p>
溫慕善沒說話,就這么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齊渺渺歪歪腦袋:“你不攔著?”
“我為什么攔著?”
“我看大隊長都攔著了,我以為你心眼那么好,咋地也得看不下去跟著攔……”
她心眼好嗎?
溫慕善對這樣的評價嗤之以鼻。
她如果心眼好,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
她要是心地好,就不會讓和她關(guān)系不錯的小文父母,經(jīng)歷現(xiàn)在這一番羞辱和絕境。
她會從一開始就不贊同齊渺渺的想法和做法,不給齊渺渺提供便利創(chuàng)造機會,會直接攔下齊渺渺。
如果今天她不當這個‘助力’,齊渺渺的報復根本就不會成。
可是……她憑什么要阻止這一切發(fā)生呢?
看看這一幕,多熟悉啊。
對于她和重生回來的文語詩來說,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樣的場景,上輩子同樣上演過。
只不過區(qū)別在于——
上輩子在人群里被打成過街老鼠的是她,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是幸災樂禍的,是文語詩那一幫子人。
不知道誰扔了個雞蛋,正好砸到文永川額頭上,雞蛋液順著鏡片滑落。
齊渺渺看著都嘶了一聲:“這么大手筆?那可是一個雞蛋,給我吃了好不好。”
溫慕善的關(guān)注點卻不在于那顆雞蛋對于現(xiàn)在的人來說有多金貴。
而在于……文永川文校長可真狼狽呀。
她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她和文語詩父親文永川見面的時候,這老登有多能裝。
擺出一副學者派頭,清高得仿佛連看她一眼都能被拉低了層次。
喝了半天茶,才裝模作樣的自我介紹。
說他是文語詩父親,她溫慕善和他女兒之間的事他都聽說了,所以想來找她談一談。
一開始,溫慕善還抱著期望的。
想說文永川當了一輩子的高階知識分子,教書育人,社會地位崇高,最起碼會有最基本的是非觀和原則。
溫慕善以為文永川會因為女兒插足她婚姻的事向她道歉。
會承諾管好女兒。
這是一個有道德有良知的長輩應該做出的事。
可是沒有。
溫慕善到現(xiàn)在都記得文永川當時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端著長輩的架勢,說讓她反思一下自已,說她雖然占著紀澤妻子的位置,但是德不配位。
無論是她的修養(yǎng)還是德行,都匹配不上紀澤,也匹配不上紀澤所帶給她的社會地位。
文永川說他站在長輩的角度,給她的建議就是讓她退一步,回到與她最適配的位置上。
說如果她懂事一點,識相一點,紀澤不會虧待她,她也不至于淪落到被眾嘲、被人人喊打的地步。
那個時候的文父,多高高在上啊。
不僅沒有自已女兒是小三的羞恥,還端著派頭跑到女兒相中的男人的原配面前‘訓話’來了。
老登一輩子沒吃過苦,社會地位越來越高,就以為自已說出的話就是金律良言誰都得聽了。
溫慕善當時聽完,一點兒沒慣他毛病。
他以為他說完那一番話,得到的回應會是溫慕善難堪、羞憤、痛苦、退讓。
卻不想溫慕善給他的回應,是直接照臉就上。
那一次,溫慕善打老登一點兒沒留手。
事后事情爆出去,所有人都在譴責溫慕善不顧身份、不講道德,毆打老人。
加上媒體扒出紀澤和文語詩是‘純潔’的摯友關(guān)系,一時間說溫慕善是妒婦、潑婦的言論甚囂塵上。
那之后文語詩還特意組織了一場‘見面會’。
說是‘見面會’,實際上就是委委屈屈的、裝模作樣的,帶著父母跑到她面前要說法。
說如果自已父親做了什么讓她心里不舒服的事情,文語詩會代父向她道歉。
假模假樣的和她解釋跟紀澤的關(guān)系。
說到激動處,還想對她下跪,就為了讓她‘不要誤會’。
看起來仿佛是不知道怎么解釋清白好了。
文永川這老登就更惡心人。
先是放任女兒在她面前裝無辜、裝講理、裝可憐。
然后在記者聞著味過來的時候,當著攝像機的面老淚縱橫的朝她下跪。
說他教書育人一輩子,一輩子問心無愧,真的接受不了她拿他女兒當?shù)赖聰牡牡谌呖础?/p>
說如果她心里有氣,他這個當長輩的就給她跪下,只要她能氣消,能不再誤會他女兒。
這一幕被攝像機完完全全的攝錄進去,事態(tài)更是發(fā)酵。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校長、老學究、老領(lǐng)導,一生清高正直,老了老了,卻因為她的不依不饒,仗勢欺人,被逼下跪。
群情怎么能不激憤?
人性嘛,憐貧惜弱。
上輩子文永川鬧完那一出,溫慕善的處境就像現(xiàn)在她眼前這一幕看到的這樣。
被人人喊打。
被當過街老鼠。
被所有人唾罵鄙夷,連紀澤也回家和她吵架,說她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閑的亂吃醋。
懷疑文語詩也就算了。
還喪心病狂的跑過去為難文語詩父親,為難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