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嵐被她烏黑的大眼睛看的心里發(fā)慌。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我還不是為你考慮,趁著你現在年輕美貌,找個靠山,要是有了孩子那更是母憑子貴。
我就是沒個兒子傍身,你又不爭氣,不然早就成了沈園的女主人,何必看沈京寒的臉色?!?/p>
林若嵐心有不甘地埋怨著。她早些年打胎頻繁,遇到沈中奇時已經太晚,早就無法生育,只能將林染接到沈園來。
偏偏這死丫頭脾氣倔,胸無大志。
糟心的很。
林染不確定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做戲。
沈園的每個人都沒有表面那樣簡單,她亦是。
她厭惡這個地方,卻不得不回到這里,她想和沈京寒一刀兩斷,卻不得不委身于他。
所以,這里的每個人都披著好幾重的人皮,誰都不知道人皮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所以,她誰都不信。
她垂眸,低低說道:“您選沈灼玉?”
林若嵐悄悄說道:“你別小瞧他是個私生子,你沈叔私底下說漏過嘴,日后沈家的家產必有他一份的。
我找人查過沈灼玉的底細,他媽和沈中奇是利益結合,聽說在內陸權力不小。若非沈家根基在香江,這沈園誰做主還說不定呢?!?/p>
林若嵐聲音頓了頓,說道:“所以你跟他絕對不虧。不然當年沈京寒抓住你們那么大的把柄,為何沒有把沈灼玉弄死?不是不想,是不能?!?/p>
林染瞳孔微縮,所以沈京寒背后是舊豪門的梅家,沈灼玉是內陸的二代之后?
那么林若嵐呢?她憑什么住進沈園?得到沈中奇的看重?
她可不信林若嵐憑著一副好嗓子,就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
林若嵐和沈中奇之間必有利益牽扯。
林染垂眸,淡淡說道:“這件事情二哥都沒有跟我提過,您怎么會知道?”
林若嵐冷笑:“我自有我的渠道,你別管那么多。
現在老二回來,正是站隊的時候。”
林染試探道:“您也說了,沈園的根基在香江,只要梅家不倒,大哥就不會倒,我想站大哥?!?/p>
林若嵐戳著她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懂什么,沈京寒恨我們入骨,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們?!?/p>
林染:“為什么恨我們?”
“自然是因為……”林若嵐聲音戛然而止,冷笑道,“你都學會跟我耍心眼子了,媽媽會害你嗎?沈家的事情你不要過問。你只需要牢牢抓住沈灼玉就好。”
林染內心冷笑,利益面前無母女,她做過什么,她心里清楚。
“林姨,染染,你們在聊什么?”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沈灼玉穿著睡袍,站在樓梯上,慵懶地打著哈欠。
兩人俱是一驚,他什么時候來的?
林若嵐諂媚笑道:“我剛跟染染說,這些年香江變化極大,我給你們訂了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廳,就在海邊,你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敘舊?!?/p>
沈灼玉笑道:“林姨果然周到,我正準備讓染染帶我逛一逛香江,順便約一些朋友聚聚。”
林若嵐喜出望外,掐了一把林染。
林染眼眸氤氳,點頭道:“好?!?/p>
林染回到房間換了外出的衣服。
四月的香江,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她換了最極簡的T恤長褲,外穿了一件灰色的闊版長風衣,拎著帆布包出來。
沈灼玉穿著帥氣的綠色皮衣,身材高大,梳著大背頭,帥的棱角分明,見她打扮的灰撲撲的,皺了皺眉。
她氣質偏清純柔美,昨晚的水藍色長裙就很適合她,讓人眼前一亮。
明明是十分的美貌,硬是被她藏起了七分。
沈灼玉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笑道:“二選一,是選摩托車還是選法拉利?”
林染淡淡說道:“都可以?!?/p>
沈灼玉:“那就我替你選了,我們騎摩托車去。”
林染微微一笑,這么多年他的愛好還是沒有變。沈灼玉喜歡玩車,但是玩的不是豪車,而是摩托車。
她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沈灼玉已經在非洲騎著摩托車追趕獅子,玩的又瘋又刺激。她一直覺得,二哥是沈家的另類,不愛權勢,愛自由,不像沈京寒那樣完美,卻有血有肉。
“走,出發(fā)。”
沈灼玉給她拿了頭盔,兩人騎摩托車下山。
林染抱著他的腰,感受著山間肆意的風,聞著青草的香味,微微閉眼,心有一瞬間的寧靜。
像是從深水中浮出水面,終于能呼吸一樣。
沈灼玉見她安靜乖巧,笑道:“怕不怕?”
他的車速一向狂野,只是今日特意放慢了速度,怕山間的風將身后的人吹跑了,騎的小心翼翼。
“不怕?!?/p>
“聽不見?!?/p>
“不怕?!绷秩敬舐曊f道,聲音消失在山間,山林寂靜。
兩人對視一笑,分別七年的距離感消失的干干凈凈。
林染輕輕貼著他的后背,低聲問道:“二哥,你為什么回來?”
為什么回來?不值得!這里沒有什么好的。
沈灼玉風流笑道:“贖罪?!?/p>
他笑意不入眼底。他很多年前弄丟了她,這一次回來帶她走。
林染沉默不語,她應該借機試探二哥,問他知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問他有沒有對付沈京寒,問他知不知道她孩子的下落。
但是她問不出口。
沈灼玉笑道:“那你呢,小五,你為什么回香江?”
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東西嗎?
還是說,有什么人逼她回來?
林染眼睫輕顫,沒說話。
沈灼玉也不追問,帶著她穿梭在半月山上,一段山路,時光靜謐,像是穿越到了年少的時候。
高三那年,林染轉到他的學校,讀初三。
十五六歲的少女像是一朵清新的綠萼花,安靜乖巧,每日和傭人同時間起床,在廚房吃完早飯,就騎著她的小破自行車去上學。
他比她晚半個小時出門,總能在山道上追上她,然后將她遠遠甩在身后。
少年人像是肆意的野馬,總覺得帥就是一切。
那時候他從未想過,停下他的摩托車,帶著她一起去學校。
后來,等他醒悟過來,少女愛上了別人。
只是她愛的是一個完美的人渣,所以,他來拯救她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