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寒呼吸粗沉,面容隱在夜色中,許久低啞地開口:“你那么急著嫁人嗎?婚姻不是逃生口,阿染,別做讓自已后悔的決定。”
他聲音嘶啞,前所未有的低軟,和以往高高在上的冰冷不同。
林染知道,和賀元白結(jié)婚不過是下下策,只是這已經(jīng)是她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結(jié)果了。
“大哥,我不后悔的,其實我們都應(yīng)該離開沈園。”
她抬眼柔軟地開口,目光一如當(dāng)年真摯。沈園是她的牢籠,也是沈京寒的牢籠,她覺得沈京寒在這里并不開心。
一個被困在仇恨和權(quán)勢紛爭中的人,即使他擁有再多,也不會真正的快樂。只是她沒有資格走進(jìn)他的世界,所以她收回曾經(jīng)所有的愛。
沈京寒面容低垂,埋進(jìn)她柔軟的發(fā)間,貪婪地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嘶啞地吐字:“你是不是很恨我?”
所以要這樣報復(fù)他。
恨嗎?大約是恨的吧!林染也不知道,有時候恨一個人恨到深處,便也歸于平淡了。如果有恨,那就是還愛著。
她確實需要離開沈京寒,才能徹底地將這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恨一起埋葬。
“對不起,大哥。”她偏過頭看向遠(yuǎn)處重重的山影,半月山下就是浮華喧囂的城市夜景,她后來才知道,最珍貴的東西從一開始就擁有過了。
譬如她充滿愛和溫暖的童年,譬如小漁村普通平凡的生活,譬如她十二歲那年一眼驚艷的少年,還有十八如煙花般絢爛的愛情。
她往后多年都不過是在追逐過去的影子。
她總是在想,如果她們的孩子還活著,他們還會走到今日這般田地吧。
她眼圈微紅,沙啞地說道:“我不恨你這些年做的事情,如果我母親真的傷害了沈夫人,你怎么做都不過分,只是大哥,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已,找個你喜歡的人,好好生活下去吧。”
沈京寒鳳眼通紅,低低地自嘲地笑,大掌攫住她的細(xì)腰,恨不能將她掐斷,她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放過她,誰來放過他?
沈京寒只一瞬間就收斂了所有的情緒,目光沉沉如暮靄,捏住她蒼白精致的小臉,低沉道:“那在我找到喜歡的人之前,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彌補你母親犯下的過錯。
不然憑什么你道歉,我就要接受?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已了,嗯?”
林染從未覺得他這般不可理喻,仿佛怎么說都說不通。
她微微憤怒:“要是你一輩子找不到喜歡的人,難道我要還債還一輩子嗎?不如你去找沈中奇和林若嵐吧,這些年我還的債已經(jīng)夠多了?!?/p>
他們都清楚,真正傷害沈夫人的是沈中奇,林若嵐不過是從犯。
他真正要報復(fù)的人是自已的父親。
沈京寒目光幽暗,看著她不斷張合的紅唇,克制不住地低頭吻下去。她本來就要還一輩子的債,誰讓她當(dāng)年走進(jìn)沈園,走到他的視線里來的。
林染被他霸道炙熱的親吻方式吻的渾身發(fā)軟,隱隱失神。
沈京寒吻到渾身發(fā)硬,最后克制地抱住她纖細(xì)的身子,等著情欲浪潮過去,許久才低啞道:“三個月以身抵債,之后你我兩不相欠?!?/p>
他緊緊地抱著她,為自已的卑劣感到可恥,一直以來都是他虧欠她,最后卻還要拿莫須有的事情來裹挾她,讓她留在自已身邊,就為了滿足自已的私欲。
三個月足夠他處理完沈園的事情。
沈京寒眼底閃過一絲幽暗的光芒,有第一個三個月,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她這輩子只能留在他身邊慢慢還債。
林染呼吸微窒,有些不敢置信地說道:“三個月?”
他真的愿意放她自由?
沈京寒攫住她的下巴,鳳眼幽深地看著她的小臉,逼她看著自已的眼睛。
“你很高興?”
“沒有?!?/p>
林染飛快地說道,他一向喜怒無常,但是言出必行,所以只要再等三個月,她或許就能從沈園的泥沼里脫身出來。
她克制著內(nèi)心的喜悅,忽視突如其來的空虛和茫然,抓住他的衣袖,聲音隱隱顫抖:“一言為定。”
沈京寒沉沉地看她:“明天你和沈書意一起搬到海邊別墅去。”
這三個月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他們。
他也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處理沈園的事情。
林染遲疑了一下,咬牙點頭道:“好?!?/p>
就算他最近在床事上激進(jìn)又頻繁,但是三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她顫著音,問道:“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沈京寒深呼吸,松開她,看著被他親到紅腫的菱唇,鳳眼微暗,她唇色一向淡,只有被他肆意地親過,才會透出這種胭脂色來。
他沉聲道:“嗯。不過?!?/p>
林染心口揪起來。
沈京寒低頭吻住她雪白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吻痕,啞聲道:“今晚就放過你。”
后面每晚他都不會放過她,讓她全身上下都打下他的烙印,獨屬于他一個人。至于外面的那些野男人,他會一個一個慢慢收拾。
林染回到房間時,雙腿還有些發(fā)抖,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沈京寒為人高傲,言出必行,不屑撒謊,應(yīng)該不會騙她。
三個月,她只要再忍三個月就可以了。
她給賀元白打了一個電話,聲音微微上揚:“賀律師,我們可能不用結(jié)婚了?!?/p>
賀元白聽出她聲音的喜悅,心里一沉,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林染咬唇,有些難以啟齒,雖然賀元白是律師,知道她很多的隱私,但是這種事情也不好跟他說,她只要以身抵債三個月就能獲得自由。
“我和沈京寒達(dá)成了協(xié)議,他愿意放我自由。所以抱歉,我好像讓事情變得復(fù)雜起來了,不如趁著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公布,就……”
賀元白深呼吸,打斷她的話:“林染,如果你大哥愿意放你自由,那自然是好事,但是你不覺得事情太突然了嗎?
如果他到時候反悔呢?”
不是他不相信沈京寒的人品,而是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林染這樣一朵純白馨香的小白花,嘗過她的滋味還有男人能舍得放棄的。沈京寒要是不喜歡她,早八百年前就放手了,何至于冒著兄妹亂倫的丑聞等到今天?
她這樣純白的小兔子,亂入野獸叢林,只會被雄獅圈養(yǎng)和霸占,然后吃的連骨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