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寒見她沉默,俊臉隱隱陰沉,她不愿意。是了,現(xiàn)在就算是一起吃飯,都需要他語氣威脅,她才會坐下來。
沈京寒握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顫,一種巨大的恐慌感襲來。
他放下刀叉,繼續(xù)說道:“什么時候回沈園?”
“暫時不回去?!?/p>
“暫時是多久?”他聲音微微嚴(yán)厲。
林染忍無可忍地叫道:“沈京寒,我不是你的下屬,無需跟你匯報我的行蹤?!?/p>
屋內(nèi)鴉雀無聲。
男人鳳眼暗了又暗,俊臉閃過一絲的晦澀難懂,許久低啞說道:“前幾天,沈書意在學(xué)校跟同學(xué)打架,一個人偷偷跑出了學(xué)校,差點被人拐走。”
林染急道:“然后呢?”
沈京寒看著她著急的模樣,繼續(xù)說道:“他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讓人送他回家,也不給我或者傅年打電話,就哭著說要找姐姐。
那司機見他年紀(jì)小,穿的衣服都是貴的牌子,長得也漂亮,就把他帶回了家?!?/p>
林染心揪了起來:“什么時候的事情,找回來了嗎?怎么找回來的?”
“就我們吵架那天下午?!?/p>
沈京寒嗓音微啞,那天他走的急,對外說是出差,其實是去找離校出走,差點被人拐走的沈書意。
小家伙記恨他沒有讓林染送,等了很多天也沒有等到她的電話,所以故意打架,離校出走。
萬幸的是,沈書意身上有定位系統(tǒng)。
他和傅年趕到的時候,小家伙在人家家里不哭也不鬧,正在吃炸雞和冰淇淋,見只有他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哭的驚天動地,一屋子警察都束手無策,就連出租車司機一家也嚇傻了,再三澄清自已沒有拐孩子,就是問不出他家里的地址,所以才帶回了家。
場面十分的混亂。
后面也查清楚了,是沈書意故意不說家里地址,也不讓司機報警,故意玩離校出走那一招,就是想見他和林染。
林染聽的心驚肉跳的,說道:“他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膽子這么大?要是真遇到了壞人怎么辦?”
沈京寒低低一笑,他倒是覺得這是小家伙的報復(fù)。
他記下了司機的車牌號,告訴了他同學(xué),還故意帶著有定位系統(tǒng)的手表,攔著不讓司機報警,這樁樁件件都透著兩個字:“心機?!?/p>
“所以,你就是去處理這件事情的?”
林染這才有些后知后覺,意識到沈京寒在說他這幾日的行蹤。
沈京寒點頭:“我問他為什么打架,為什么要離校出走,他說同學(xué)們都嘲笑他沒有爸爸媽媽,還說哥哥姐姐也不喜歡他。
他在人家家里抱著桌子腿,哭著喊著死活不走,后面我就將他拎回了梅宅,讓外公教訓(xùn)他。”
現(xiàn)在小家伙還在梅宅呢,不過不是挨訓(xùn),而是整日嘴甜地哄著他外公,重新找了一個靠山。
林染急道:“你,你怎么能讓……”
怎么能讓梅老教訓(xùn)他,梅老多嚴(yán)苛他難道不知道嗎?沈京寒如今這幅六親不認(rèn)冷酷無情的模樣,就是梅老教育出來的。
沈京寒見她說了半句就不說話了,冷笑了一聲:“難不成我到哪里,還要帶個小尾巴?
他倒是天天哭著喊著姐姐,你不也不待見他嗎?”
林染眼圈一紅,低下頭去。
沈京寒話剛出口就隱隱后悔,見她低著小臉,又不說話了,深呼吸道:“要不你給沈書意打個電話吧,不然他對人都要絕望了?!?/p>
林染眼睫潮濕,淚水滾落,滴在桌子上。
她猛然起身,背過身去,走到房間里給沈書意打電話。
沈京寒看著桌面上洇濕的一塊,高大的身軀僵硬如大理石。
林染之前找管家要過沈書意的手表號碼,只是一直不知道要不要打這個電話,于是就耽擱了下來。
電話很快就接通,沈書意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p>
“喂,我是沈書意,請問你是哪一位?”
林染聽著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有些后悔沒有早點打這個電話。
她輕柔地說道:“我是林染?!?/p>
“姐姐!”沈書意小朋友驚喜地叫道,隨即又按耐住內(nèi)心的喜悅,委屈巴巴地說道,“姐姐,你是不是打電話來訓(xùn)我的?”
林染聽到他的聲音,心都化了,哪里還舍得教訓(xùn)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對這個孩子就是硬不下心來。
林染低低柔柔地說道:“是姐姐不好,應(yīng)該早點給你打電話的。”
沈京寒和梅老定然早就訓(xùn)過他了,所以她只是想給這個孩子一點溫暖。
“不晚,不晚的?!鄙驎饷奸_眼笑,在電話里撒嬌道,“姐姐,你什么時候來接我?我現(xiàn)在在太公家。”
林染沉默,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客廳里的沈京寒。
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梅宅。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忌諱,她、林若嵐、沈中奇還有沈灼玉,這輩子都不可能踏足梅宅,就如同梅老這輩子都不可能來沈園一般。
“姐姐現(xiàn)在不在香江,在老家,讓傅年哥哥去接你好不好?”
沈書意委屈巴巴地說道:“好吧,可是哥哥很生氣,哥哥會不會把我丟在太公家,不要我了?”
“不會的?!绷秩镜偷偷匕参恐?,小少年心思敏感,確實要比同齡人都要早熟一些,“哥哥只是太忙了,姐姐下個月回來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的,姐姐,我會乖乖聽太公話的?!毙〖一锕郧傻卣f著。
林染見他這般年紀(jì)就這般懂事,心口微酸,又與他說了一些話,這才掛了電話。
她本想著下個月只回去見見嘉木,如今又多了一個沈書意,她想留在小漁村,冥冥中卻好似有無形的絲線將她往回扯。
林染掛了電話,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直到沈京寒靠近。
“飯菜都涼了?!蹦腥说臍庀纳砗笏拿姘朔?jīng)坝慷鴣怼?/p>
林染身子一僵,就見沈京寒不知道何時進了臥室,距離她一步之隔。
原本寬敞明亮的臥室,因為男人高大峻拔的身軀,瞬間就變得狹小逼仄起來。
“躲什么?”
沈京寒見她后退一步,鳳眼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