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生!
“嗖!嗖!嗖!”
原本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影,猛地掀開了身上的布衣,露出了里面緊湊的皮甲與腰間懸掛的制式橫刀!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仿佛經(jīng)過千錘百煉,眼神在一瞬間由市井的平和化為了戰(zhàn)場的冷酷。
“鏘啷啷!”
是數(shù)十柄橫刀同時出鞘的聲音,匯聚成一道死亡的交響!
與此同時,街道兩側(cè)的屋頂之上,瓦片輕響,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站起。
他們手中端著寒光閃閃的軍用手弩,黑洞洞的弩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下方亂作一團(tuán)的縣兵。
那冰冷的金屬光澤,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殺意。
只在眨眼之間。
攻守之勢,瞬間逆轉(zhuǎn)!
方才還氣勢洶洶,將許元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縣兵衙役,此刻,卻成了甕中之鱉。
他們被一張更大,也更致命的網(wǎng),反向包圍了!
街道上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那些衙役更是嚇得臉色慘白,手中的刀棍都有些握不住了。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兵馬?
他們什么時候混進(jìn)城里的?
人群自動向兩側(cè)分開。
兩道身披玄甲,氣勢沉凝如山的身影,在一眾黑衣甲士的簇?fù)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p>
鐵甲葉片隨著他們的步伐碰撞,發(fā)出沉悶而富有節(jié)奏的“鏗鏘”聲,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宋云和孫賀州的心臟上。
那是一種真正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百戰(zhàn)悍將才有的氣勢,與他手下這些縣城里的地痞無賴,有著云泥之別。
許元嘴角的弧度,重新變得玩味起來。
早在踏入孫府的那一刻,他便已遣出一名親衛(wèi),去辦另一件事了。
那便是,通知早已在城外待命的曹文和張羽。
讓他們,帶人進(jìn)城。
曹文與張羽二人,快步走到許元面前,在三步之外停下,單膝跪地,甲胄鏗鏘。
“末將曹文!”
“末將張羽!”
兩人聲如洪鐘,齊聲喝道。
“參見侯爺!”
“侯爺?!”
這兩個字,如同兩道驚雷,在宋云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那雙三角眼里,寫滿了無邊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侯爺?
姓許的……
整個大唐,能被玄甲軍的千戶稱為“侯爺”的,除了那個攪動了整個長安風(fēng)云,剛剛才被太子“貶斥”出京的妖孽,還能有誰?
驃騎將軍、太子少師、冠軍侯、揚(yáng)州刺史……
許元!
是他!
竟然是他!
宋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雙腿一軟,險些當(dāng)場癱倒在地。
他終于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那是一個連世家門閥都敢硬撼,連太子殿下都只能用“貶斥”這種方式讓他暫時離京的狠人!
自己這點(diǎn)道行,在他面前,簡直連螻蟻都算不上!
許元沒有理會已經(jīng)快要嚇破膽的宋云,他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曹文二人起身。
隨后,他的目光,才重新落回到宋云的身上,臉上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宋大人。”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現(xiàn)在,你再看看?!?/p>
“是誰的人,更多一些?”
宋云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上下打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多?
怎么比?
他手下這幾十個衙役,在對方那上百名殺氣騰騰的精銳面前,恐怕連塞牙縫都不夠。
許元的眼神,陡然轉(zhuǎn)冷,再無一絲笑意。
“所有梁縣縣兵,聽著?!?/p>
他的聲音,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與殺伐。
“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原地!”
“十息之內(nèi),但有站立者……”
“殺無赦!”
“嘩啦啦——”
許元話音剛落,那些本就心驚膽戰(zhàn)的縣兵衙役,再也承受不住這泰山壓頂般的壓力,爭先恐后地將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陣雜亂的聲響。
他們抱著頭,飛快地蹲了下去,生怕慢了一步,那房頂上的弩箭就會將自己射個對穿。
轉(zhuǎn)瞬之間,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官兵隊伍,便土崩瓦解。
許元看都未看他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向已經(jīng)面如死灰的宋云。
“至于你,宋云。”
“身為朝廷命官,卻與地方豪強(qiáng)勾結(jié),魚肉百姓,枉法害人。”
“來人,給本官拿下!”
“等候?qū)弳枺 ?/p>
“是!”
曹文應(yīng)喝一聲,親自上前,一把便抓住了宋云的官袍衣領(lǐng),如同拎小雞一般,將他提了起來。
一旁的孫賀州,此刻也終于從震驚中反應(yīng)了過來。
他雖不知道“侯爺”二字的分量,但看著宋云那副見了鬼的模樣,也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踢到了一塊天大的鐵板。
“宋大人!宋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他抓住宋云的胳膊,急切地問道:“這小子……這位大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云被曹文提在半空,雙腳亂蹬,早已沒了半點(diǎn)官威,聽到孫賀州的問話,他哭喪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他……他就是許元……長安城里那個……那個許元??!”
“他現(xiàn)在……被貶為揚(yáng)州刺史,此行路過梁縣,應(yīng)該是去上任的路上!”
孫賀州腦子“嗡”的一聲,也懵了。
他不知道許元的那些其他頭銜,但就有一個揚(yáng)州刺史,就夠了!
那可是從三品的封疆大吏!
比他這個白身富戶,比宋云這個七品縣令,不知道高了多少個層級!
然而,孫賀州畢竟是橫行鄉(xiāng)里多年的地頭蛇,骨子里的那股狠勁和狡詐,讓他并未像宋云那般徹底絕望。
他的眼珠子急速轉(zhuǎn)動著,腦海中瘋狂地尋找著破局之法。
忽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
他指著周圍那些身穿玄甲的士兵,對著許元厲聲叫道。
“不對!”
“他們不是官兵!他們沒有兵部的勘合,沒有朝廷的調(diào)令!”
孫賀州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刺耳。
“你!許元!你私自帶兵入城,圍攻朝廷縣兵,挾持朝廷命官!你這是意圖不軌,形同謀反!”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jīng)心如死灰的宋云,也像是瞬間被注入了一針強(qiáng)心劑。
對啊!
謀反!
這可是天大的罪名!
他仿佛找到了護(hù)身的符咒,立刻掙扎起來,用盡全身力氣,色厲內(nèi)荏地沖著許元咆哮。
“許元!你好大的膽子!”
“私調(diào)兵馬,圍困縣城,這是滅九族的大罪!”
“本官乃朝廷親封的梁縣縣令,你敢動我?”
“你現(xiàn)在立刻讓你的人退走,此事或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否則,此事一旦上報朝廷,你許元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擔(dān)不起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