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兩位郡主,一位國公之女。
這陣容,當真是長安城頂級的名媛閨蜜圈了。
許元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對著三人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許元,見過二位郡主,見過秦小姐。”
既無諂媚,也無倨傲,平淡得就像是在跟街邊的路人打招呼。
這份從容,反倒讓那三位見慣了阿諛奉承的貴女高看了他一眼。
介紹完畢,李明達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務一般,松了口氣。
她推了推許元。
“好了,你先自便吧,到處走走看看?!?/p>
“我許久未見月離姐姐她們,要先說會兒體己話?!?/p>
他們四個小姐妹,多日不見,自然有不少話要說,帶著許元不太方便。
“行?!?/p>
許元巴不得如此,他對著幾人一點頭,轉(zhuǎn)身便走,沒有絲毫留戀。
看著他干脆利落的背影,秦月離眼中閃過一絲好奇,輕聲對李明達道。
“明達,這位許寺正……當真與眾不同?!?/p>
李明達看著許元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嘴上卻哼了一聲。
“他就是個怪人?!?/p>
……
許元才懶得管那些女人在背后如何議論自己。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
吃飯。
他目光如電,迅速掃過整個莊園。
很快,他便在不遠處的一座水榭旁,發(fā)現(xiàn)了一張長長的條案。
條案上鋪著錦緞,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吃食。
金黃酥脆的各式糕點,晶瑩剔透的水晶包,還有切好的時令鮮果,碼放得整整齊齊,旁邊甚至還有冒著熱氣的肉脯和烤羊腿。
許元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腹中的饑餓感,此刻排山倒海般涌來。
他加快腳步,徑直朝著那張條案走去。
周圍的公子小姐們都在忙著交際,或是附庸風雅,對這食物區(qū)竟是無人問津,這可就便宜了許元。
他走到案前,也毫不客氣,隨手拿起一塊棗泥糕就塞進了嘴里。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
好吃。
他又拿起一串葡萄,紫瑩瑩的果實飽滿多汁,一口下去,滿嘴清甜。
許元吃得不緊不慢,但速度卻一點不慢,風卷殘云一般。
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更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目光。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正當他拿起第三塊桂花糕,準備送入口中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卻從他身后響了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大理寺的許元許大人嗎?”
這聲音尖酸刻薄,透著一股子濃濃的嘲諷。
許元動作一頓,眉頭微微皺起。
這聲音,有些耳熟。
他轉(zhuǎn)過身去。
只見一名身著寶藍色錦袍的年輕公子,正帶著兩個跟班,搖著折扇,一臉譏誚地看著自己。
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被自己在云舒坊坑了一萬兩銀子的張亮之子,張顗。
還真是冤家路窄。
張顗看到許元,眼中滿是輕蔑和得意。
他上下打量著許元,目光在他那沾著糕點屑的嘴角停了停,笑得更歡了。
“許大人,怎么,堂堂朝廷命官,跑到這兒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莫不是在大理寺俸祿太低,許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他聲音不小,故意揚了起來,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這邊。
許元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轉(zhuǎn)過身,將手中的桂花糕慢條斯理地吃完,又端起一杯果釀,抿了一口,露出滿足的神色。
他的無視,讓張顗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張顗臉色一沉,向前一步,聲音更大了幾分。
“許元,本公子在與你說話,你聾了不成?”
他見許元還是不理,心中愈發(fā)認定,這許元是怕了自己。
也是。
他不過是個毫無根基的縣令出身,自己可是堂堂國公之子。
上次被他擺了一道,不過是自己一時不慎。
事后,自己一直等著他上門討要那一萬貫錢,只要他敢來,自己有的是辦法炮制他。
可等來等去,這小子竟是毫無動靜。
在張顗看來,這便是畏懼,是妥協(xié)。
他今天在這里撞見許元,自然要將上次丟的面子,加倍找回來。
他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繼續(xù)挑釁。
“怎么,許大人,今日怎么不見那日的囂張啊?據(jù)我所知,這重陽宴會,可是需要邀請才能前來的,不知道許大人是怎么進來的?”
“莫不是,為了吃食,混進來的?”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這位許元是誰?莫不是就是前幾日在云舒坊打了張顗公子臉面的那位?”
“可不是么,當時我就在場,張顗公子丟了臉,今日自然要找回來了?!?/p>
聽著周圍的議論,張顗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他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許元踩在腳下。
然而,許元終于有了反應。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轉(zhuǎn)過身,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張顗。
他不想惹事,但事情偏要來惹他。
“我當是什么品種的狗吠呢,原來是張公子??!”
許元咧嘴一笑,嘴上卻是十分歹毒。
“對不住啊張公子,剛才吃得盡興,沒聽清是你的聲音?!?/p>
全場,瞬間一靜。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青袍男子,竟敢如此剛硬。
張顗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說什么?”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哦,張公子,我的意思是……你一個手下敗將,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犬吠?那日在云舒坊,還沒輸夠么?”
手下敗將。
這四個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張顗的臉上。
“你找死!”
張顗勃然大怒,當即就要上前動手。
許元卻不慌不忙,從懷中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張折疊好的紙。
他將那張紙展開,對著張顗晃了晃。
“張大公子,眼神若是不差,應該還認得這個吧?”
那是一張欠條。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最下方,還有張顗親手畫的押,以及鮮紅的指印。
許元的聲音再次響起,平淡卻帶著一絲戲謔。
“我為何不去你府上討要?”
“我自然是怕你堂堂國公府,連區(qū)區(qū)一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傳出去,豈不是丟了張公的臉面?”
“既然今日在這里碰上了,那正好,擇日不如撞日?!?/p>
他將那欠條往前一遞。
“欠條在此,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張大公子,連本帶利,現(xiàn)在就還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