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最后一句,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每個人的心頭。
秦皇漢武,魏武昭烈,這些震古爍今的英雄人物,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要論真正的風(fēng)流人物,還得看今天,看現(xiàn)在!
看誰?
答案不言而喻!
這已經(jīng)不是在詠物懷古了,這是在用最磅礴的詩詞,鑄就一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桂冠,親手戴在了當(dāng)今陛下的頭上!
整個山巔,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首詞無與倫比的氣勢和格局徹底鎮(zhèn)住了,一個個呆立當(dāng)場,腦中只剩下那最后一句“還看今朝”在反復(fù)回響。
李世民,這位開創(chuàng)了大唐盛世的鐵血帝王,此刻也愣在了原地。
他怔怔地望著遠(yuǎn)方的山河,又緩緩轉(zhuǎn)頭,看著面前的許元,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
有震驚,有欣賞,有激動,甚至還有一絲……知己之間的相見恨晚!
許久。
“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仰天長嘯,雄渾的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快意。
“好!”
“好一個‘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
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許元的肩膀,虎目之中精光四射。
“許元,你這首詞,上闋寫景,氣吞山河,已是千古絕唱。下闋論史,點評古今,更是將帝王胸襟與霸氣寫到了極致!”
“秦皇漢武,魏武昭烈,皆乃人杰,然在朕看來,你這評價,亦不為過!”
“而這最后一句‘還看今朝’,深得朕心,深得朕心啊!”
能得到李世民如此高的評價,這首詞,已然封神。
“陛下謬贊,臣愧不敢當(dāng)?!?/p>
許元躬身,姿態(tài)謙遜。
“有何不敢當(dāng)!”
李世民大手一揮,“此等佳作,當(dāng)浮一大白!走!眾卿家,隨朕下山,赴宴!”
“臣等遵旨!”
群臣轟然應(yīng)諾,看向許元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敬畏。
李世民意氣風(fēng)發(fā),帶頭向山下走去,群臣緊隨其后,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人群之中,唯有晉陽公主李明達(dá),悄悄落后了幾步。
她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個被眾人簇?fù)淼纳碛吧稀?/p>
他又一次,光芒萬丈。
可他的身邊,站著同樣風(fēng)華絕代的洛夕姑娘。
兩人并肩而行,偶爾低聲交談,男子俊朗,女子清冷,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晉陽公主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中微微一酸,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輕輕嘆了口氣,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幽怨與落寞。
……
次日,李世民又興致不減地帶著文武百官,在甘泉宮游玩了一整日,君臣盡歡,方才啟程返回長安。
冬狩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又過了數(shù)日。
長安城,太極宮。
兩儀殿內(nèi),氣氛有些凝重。
許元與英國公李勣,還有剛剛從登州返回的鄖國公張亮,垂手立于殿下。
御座之上,李世民的面色看不出喜怒,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的扶手。
“張亮。”
李世民開口,打破了沉默。
“臣在?!?/p>
張亮連忙出列,躬身應(yīng)答。
“登州船場之事,你再細(xì)細(xì)說一遍。”
“是,陛下。”
張亮整理了一下思緒,沉聲回稟。
“啟稟陛下,自許少監(jiān)籌措來第一筆資金后,登州船場便立刻全力開工。如今,龍骨鋪設(shè),船身構(gòu)建,皆在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p>
“資金方面,有陛下的支持,加上幾大商行的幫助,已是全無后顧之憂?!?/p>
他話鋒一轉(zhuǎn),面露難色。
“只是……如今已入寒冬,天氣愈發(fā)寒冷,北風(fēng)凜冽,河面時有薄冰?!?/p>
“許多需要浸泡的木料,工序被迫中斷。不少工匠也因嚴(yán)寒,染上了風(fēng)寒,無法上工?!?/p>
“長此以往,臣擔(dān)心……”
張亮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李世民的臉色。
“臣擔(dān)心,造船的進(jìn)度,會因此被大大拖慢,恐怕……不一定能趕在明年開春之前,如期交付第一批戰(zhàn)船?!?/p>
此言一出,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東征高句麗,國之大事。
戰(zhàn)船,乃是跨海作戰(zhàn)的重中之重。
若是戰(zhàn)船不能如期交付,整個東征大計,都將被打亂。
李世民的指節(jié),停止了敲擊。
他緩緩抬起眼,目光如刀,掃過殿下的三人,最后,落在了許元的身上。
“許元?!?/p>
“此事,你怎么看?”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張亮身上,轉(zhuǎn)移到了許元這里。
英國公李勣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
他可是聽說過這位許少監(jiān)的本事,總能想出些匪夷所思卻又行之有效的法子。
許元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啟稟陛下?!?/p>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仿佛眼前的難題,不過是尋常小事。
“鄖國公所言,乃是實情。天寒地凍,非人力所能抗衡。若強令工匠在冰天雪地中趕工,非但事倍功半,恐還會折損更多人手?!?/p>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張亮聽了,感激地看了許元一眼。
李世民眉頭微蹙,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了敲。
“那依你之見,此事當(dāng)真無解了?”
長孫無忌此時也開口道:
“陛下,許少監(jiān)所言不差。眼下之計,唯有增派人手,添置御寒之物,盡量將延誤的工期搶回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p>
房玄齡也附和道:
“趙國公言之有理。只是如此一來,耗費的錢糧又將是一筆巨款?!?/p>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了。
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就用人命和錢糧去填。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李世民的目光卻沒有離開許元,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不會只說些眾所周知的大道理。
他從許元的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焦慮。
那份平靜,本身就不正常。
“許元,朕問的是你。”
李世民的聲音加重了幾分,“你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許元抬起頭,迎上李世民銳利的目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淺笑。
“陛下,臣的確沒有辦法讓河水不結(jié)冰,也沒有辦法讓工匠不懼嚴(yán)寒?!?/p>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自信。
“但是,臣有另外一個法子,可以讓陛下在開春之際,擁有足夠強大的戰(zhàn)船,順利從水路,進(jìn)攻高句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