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讓三女的心情輕松一些后,許元便帶著三女,在梁縣城內(nèi)閑逛起來。
梁縣最出名的,便是瓷窯。
這里的瓷器,胎質(zhì)細膩,釉色純凈,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一行人走進一家最大的瓷鋪,琳瑯滿目的瓷器瞬間吸引了洛夕和高璇的目光。
“哇,好漂亮?!?/p>
高璇拿起一只天青色的梅瓶,入手溫潤,瓶身上的花紋渾然天成,讓她愛不釋手。
洛夕也被一個繪著山水圖樣的白瓷茶碗吸引,那畫工之精細,讓她這個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也贊嘆不已。
“這里的瓷器,竟有如此工藝?!?/p>
洛夕輕聲感嘆。
“我瞧著,有好幾件,甚至比起宮里御用的東西,也相差無幾了?!?/p>
高璇深以為然地點頭,眼中滿是驚艷。
然而,她們卻發(fā)現(xiàn),一旁的晉陽公主,卻顯得興致缺缺。
小公主只是隨意地掃了幾眼,便撇了撇小嘴,一副反響平平的模樣。
洛夕有些好奇地問道:“公主,您不喜歡這些瓷器嗎?”
晉陽公主抬起頭,看了看洛夕,又看了看那些在她看來平平無奇的瓶瓶罐罐,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這些東西……”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用一種盡量不那么傷人的語氣說道。
“跟許元哥哥的長田縣比起來,差了不是一點半點?!?/p>
“哦?”
洛夕和高璇都來了興趣。
長田縣?
她們只知道那是許元發(fā)跡的地方,是一個貧瘠的邊陲小縣,怎么會跟精美的瓷器扯上關系?
晉陽公主見她們不信,頓時挺起了小胸膛,臉上露出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
她可是去過長田縣的。
那里的一切,至今還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里。
“你們是沒見過?!?/p>
小公主清了清嗓子,開始如數(shù)家珍地介紹起來。
“在長田縣,有一種比這白瓷更白,更透亮的瓷器,許元哥哥管它叫‘骨瓷’,薄得像紙一樣,對著光都能看到手指的影子?!?/p>
“還有一種東西,叫‘琉璃’,是透明的,五顏六色,比最美的寶石還要好看?!?/p>
她頓了頓,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在長田縣,就連普通店家養(yǎng)魚的魚缸,都是用琉璃和水晶做的?!?/p>
“什么?”
這一次,洛夕和高璇是真的被驚得合不攏嘴了。
琉璃?
水晶?
那不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寶物嗎?
尋常王公貴族,能得一小塊作為配飾,便已經(jīng)是天大的體面了。
在長田縣,竟然……竟然是普通店家用來養(yǎng)魚的?
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著她們呆若木雞的樣子,晉陽公主臉上的驕傲更濃了。
“哼哼,這下你們信了吧?!?/p>
“長田縣可厲害了,那里的路,都是用水泥鋪的,又平又寬,馬車走在上面一點都不顛簸?!?/p>
“那里的房子,晚上會自己發(fā)光,比幾百根蠟燭點在一起還要亮?!?/p>
“那里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是你們想都想不到的?!?/p>
晉陽公主的描述,為洛夕和高璇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們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再一次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如果說,昨夜許元描述的那個“一日千里”的未來,還顯得有些虛無縹緲。
那么此刻,從晉陽公主口中說出的那個“長田縣”,卻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令人神往。
洛夕的美眸中異彩連連,她怔怔地看向許元。
“許郎,公主說的……都是真的嗎?長田縣,真的有那么富庶?”
許元笑了笑,不置可否。
晉陽公主卻搶著回答:“當然是真的,我親眼見過的?!?/p>
說著,她又跑到了許元身邊,拉著他的衣袖,仰起小臉,那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期盼與懇求。
“許元哥哥,你這么厲害,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全天下,都變成長田縣那個樣子呀?”
“好不好嘛?”
小公主的聲音,軟糯而又真誠。
這個問題,讓許元的心頭微微一動。
讓全天下,都變成長田縣的樣子。
這何嘗,不也是他心中所想。
他看著晉陽公主那雙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心中的某個地方,被輕輕地觸動了。
他鄭重地伸出手,像昨夜一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臉上,是溫和而堅定的笑容。
“好。”
他只說了一個字。
卻仿佛許下了一個,重逾泰山的承諾。
……
隨后,幾人還是隨意買了一些精致的瓷器和當?shù)赜忻慕z綢,算是此行的收獲。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一行人回到了下榻的客棧,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
隊伍整裝待發(fā),準備繼續(xù)南下,朝著最終的目的地揚州而去。
當他們的車隊緩緩駛向城門時,許元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城門口的道路兩旁,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滿了人。
黑壓壓的一片,卻又寂靜無聲。
那些人,都是梁縣最普通的百姓。
有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有抱著孩子的婦人,也有滿臉風霜的漢子。
他們沒有喧嘩,沒有口號。
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用一種混雜著敬畏、感激,與一絲絲恐懼的目光,注視著許元的車隊。
當許元的馬車經(jīng)過時,人群中,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了下來。
緊接著,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道路兩旁的百姓,呼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
他們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朝著車隊的方向,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
車廂內(nèi),洛夕和晉陽都掀開車簾,看到了這震撼的一幕。
她們知道,這些百姓,是在為她們送行。
是在感謝許元,為他們鏟除了宋云和孫賀州這兩個為禍一方的毒瘤。
晉陽的小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許元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緊緊皺了起來。
他看著那些跪倒在地的百姓,看著他們那一張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心中沒有半點得色,反而升起一股沉甸甸的寒意。
看來……
他心中暗嘆。
看來這孫賀州和宋云在梁縣所做的事情,恐怕遠不止是拐賣人口這么簡單。
若是僅僅如此,百姓們或許會拍手稱快,但絕不至于,用這種近乎于朝拜神明的方式,來為他送行。
能讓百姓恨到如此地步,又畏懼到如此地步。
這兩個人渣在梁縣犯下的罪孽,怕是已經(jīng)罄竹難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