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睡眼惺忪的袁基推門而入,開口便是不耐煩的抱怨。
“這深更半夜也不讓人消停?”
袁隗尷尬的輕咳兩聲,“士紀(jì),河北有消息了?!?/p>
袁基猛的睜開眼,“擒住陳默狗賊了?”
袁隗輕嘆一聲,對曹操使了個眼色。
“讓孟德和你說吧?!?/p>
曹操臉頰一僵,心中又忍不住大吐苦水。
這遭人恨的事,為何總是讓我來?
袁基心急如焚,厲喝道,“快說!”
“呃...喏?!?/p>
曹操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將事情愿為復(fù)述了一遍,只不過沒有之前那么詳細(xì)。
結(jié)果袁基聽后并未憤怒,反倒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足足數(shù)十息過后,才凝重的抬起頭。
“沒想到連本初,公路也被陳賊所擒?!?/p>
曹操不敢吱聲,下意識向后退半步盡量降低存在感,結(jié)果這一舉動直接引爆了袁基。
“全軍覆沒,你這廢物有何臉面回來!”
曹操哪敢招惹袁基,只得向袁隗求助。
“袁司徒...”
“士紀(jì),冷靜些!”
袁隗抬手制止,并主動提曹操開脫道,“若無孟德,我等尚且蒙在谷中?!?/p>
“哼!”
袁基冷哼一聲,“擒了本初公路為何偏偏放他回來?我看這廝早已暗通陳賊了!”
“末將冤枉!”
曹操能理解袁基憤怒,可怎么也沒想到怒火撒向自己!
“我曹操非貪生怕死之人,只為救下本初公路!”
“說得好聽!”
袁基根本不信,或者說只要與陳默牽扯不清一律否認(rèn)!
“士紀(jì)!”
袁隗看不下去了,再次出聲制止。
“孟德絕無問題,老夫能替他擔(dān)保?!?/p>
曹操如釋重負(fù),“多謝司徒!”
袁基見狀也懶得繼續(xù)深究,擺了擺手,“罷了,不知叔父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袁隗輕嘆一聲,“是為贖回本初與公路一事?!?/p>
袁基撇嘴冷笑,淡淡道,“叔父自己做主便好?!?/p>
袁隗面露為難之色,若真能做主他又豈會對著小輩低聲下氣?
無奈罷了!
盡管作為袁家家主,但袁隗并不能隨意調(diào)撥全部資源,尤其是涉及汝南大本營。
原因也很簡單,袁基是他已故兄長袁逢的嫡長子,而袁逢正是上一任袁家家主,曾經(jīng)當(dāng)朝三公之一的司徒!
袁隗能有今天,處處離不開大哥袁逢的幫助,因此在袁逢死后袁隗給予了袁基極大的權(quán)利。
也正是因為如此,袁基在袁家有著超然的地位,更有和袁隗翻臉的底氣。
當(dāng)然,若無袁立被殺一事叔侄二人關(guān)系極為融洽,父慈子孝的戲碼完美在叔侄二人身上重現(xiàn),甚至袁隗已明言會將袁基作為接班人培養(yǎng),就像袁逢將權(quán)利交給他一樣。
可事情偏偏不能如愿,出了陳默這個岔子!
袁基不顧一切一心報仇,可袁隗要顧全大局,矛盾就此產(chǎn)生。
原本袁隗打算讓袁基冷靜一段時間,順便等候袁紹,袁術(shù)兩兄弟北上的結(jié)果,誰曾想天降橫禍二人兵敗被擒。
無奈之下,袁隗只能放低姿態(tài)與袁基商議。
“士紀(jì),陳賊索要重甲兩千副,作為交換本初和公路的條件?!?/p>
“兩千副?還重甲!”
袁基驚得目瞪口呆,轉(zhuǎn)而大怒。
“這賊子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袁隗早有預(yù)料,只得重嘆道,“人為案板我為魚肉,如今是身不由己了?!?/p>
“叔父這叫什么話!”
袁基對此無法認(rèn)同,冷聲道,“難不成任由陳賊漫天要價,隨意拿捏我袁氏?”
袁隗眉頭緊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只得不經(jīng)意間用眼神示意曹操開口。
曹操心中叫苦不迭,卻又不得不拱手上前。
“安國亭侯息怒!”
誰曾想,袁基根本不給開口的機(jī)會。
“滾一邊去,本侯還沒找你麻煩呢!”
曹操臉頰猛抽,硬著頭皮道,“本初公路危在旦夕,還望安國亭侯施以援手!”
袁基咬了咬牙關(guān),臉色逐漸猙獰。
“危在旦夕怎么了?我兒袁立連命都沒了!”
“士紀(jì)!”
袁隗忍不住怒斥一聲,“立兒已經(jīng)死了,難道還要本初公路命喪陳賊之手?”
“呵?!?/p>
袁基冷笑連連,“叔父,若早聽我言殺了盧植,怎么遭此大禍?”
袁隗焦急道,“士紀(jì),袁家不能再失去本初和公路了!”
袁基雙拳緊握,眼神越發(fā)狠毒。
“就我兒能死,別人都不能死!”
“士紀(jì)!”
“袁家乃豪門望族,族人數(shù)以百計,沒有誰是不能失去的?!?/p>
袁隗臉色頓時漲紅了幾分,“士紀(jì),你真要見死不救?”
袁基聳聳肩,“侄兒有心無力,請叔父見諒。”
“你!”
“若無他事,侄兒先退下了?!?/p>
看似詢問,實則話音未落便拂袖而去。
袁隗氣的兩眼瞪如銅鈴,卻又整個人死死僵住,直到袁基身影以及腳步聲徹底消失才踉蹌的晃了晃身子。
想過拒絕,卻沒想過會如此決絕!
“司...司徒...”
曹操有些看傻了,打死他也沒想到叔侄矛盾如此之大。
袁隗苦笑一聲,“讓孟德見笑了...”
“在下...哎...”
曹操想了一圈也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得寬慰道,“不如等安國亭侯氣消了,再行商議?”
袁隗擺擺手,卻顯得有氣無力。
原以為遭逢大難時能夠讓叔侄二人摒棄前嫌同心協(xié)力,從而淡化乃至消除之前的矛盾,誰曾想矛盾未消反而無限加重,未來變得更加難以相處了!
但這還是其次,救出袁紹,袁術(shù)兄弟才是最要命的。
兩千副鐵甲,往哪去弄!
“孟德,你可有良策?”
曹操真想坐在地上哀嚎大聲哀嚎。
當(dāng)朝三公之一的司空,天下第一世家汝南袁氏都沒有辦法,他一個小小的騎都尉又能如何?
“在下有負(fù)司空厚望,確實束手無策...”
袁隗當(dāng)然不知道,但并不死心。
“那你們曹家...”
曹操大驚,“司徒!”
袁隗瞇了瞇眼,“孟德不愿出手相助?”
為了二袁搭上曹家,曹操自然是一萬個不愿意。
“并非在下不愿,實在是無能為力!”
“曹氏也是大族啊,你父曹嵩還官居大司農(nóng)之位...”
曹操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敢得罪袁隗只能繼續(xù)找理由推脫。
“若是索要糧草,我豁出去去求家父,哪怕偷出印綬也在所不惜,可問題是重甲歸屬...嘶!”
正說著,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袁隗急忙問道,“孟德可是有辦法了?”
曹操沒有回答,而是眼神閃爍陷入深思與掙扎之中。
許久過后,才狠狠咽了咽口水。
“司徒,或許有一策只不過...”
“只是什么?”
“會牽連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