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刮在每一個士兵的臉上。
大軍在茫茫雪原上行進了五日,早已不復出發(fā)時的雄壯氣勢。
江澈騎在馬上,身披厚重的白狼裘,幾乎與雪地融為一體。
他眺望著前方蜿蜒入山脈的巨大裂隙。
這是通往北地腹地的必經(jīng)之路。
“傳令,全軍放緩速度,斥候前出三十里,兩翼百人隊登山探查?!?/p>
“是!”
周悍催馬靠近:“頭兒,您是擔心有埋伏?”
“不是擔心,”江澈淡淡道,“是他們一定會在這里動手。換做是我,也會選這里?!?/p>
這里是完美的屠場,狹窄的谷道會讓他引以為傲的騎兵施展不開。
那些反叛的部落不是蠢貨,背后又有羅剎人撐腰,他們必然會利用這里。
就在前方的部落聯(lián)軍進入峽谷的剎那。
“轟隆!”
山壁頂端傳來巨響,滾石被撬動,朝著谷底的先頭部隊猛砸下來!
“敵襲??!”
緊接著,遮天蔽日的箭雨從天而降,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舉盾!”
周悍立刻做出了反應,天狼衛(wèi)的士兵反應極快。
幾乎在瞬間就組成了龜甲般的盾陣,箭矢和碎石砸在厚重的鐵盾上,火星四濺。
但那些部落聯(lián)盟就沒這么幸運了。
他們的皮甲和簡陋木盾在滾石面前不堪一擊。
江澈勒住戰(zhàn)馬看著前方的情況,敵人數(shù)量不少。
但居高臨下,無法對他的核心部隊造成致命打擊。
可很快,山壁之上,幾團濃厚的白煙陡然升起。
谷底,一名正在指揮部下躲避的部落頭領,胸前猛地炸開一團血花。
整個人像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向后倒飛出去,身體還在半空,便已沒了聲息。
周圍的士兵全都懵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頭領胸口那個拳頭大的窟窿,邊緣焦黑,鮮血汩汩流出。
沒有箭矢,沒有刀傷。
“轟!”
又是一聲巨響。
一名天狼衛(wèi)的盾兵身體劇震,巨大的沖擊力讓他連連后退。
雖然玄鐵重盾擋住了彈丸,但那股恐怖的力道還是震得他虎口開裂,手臂發(fā)麻。
“什么鬼東西!”
這玩意兒的威力,遠超任何弓弩!
部落聯(lián)軍的陣型徹底亂了。
士兵們像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只想著逃離這片被詛咒的峽谷。
叛軍的箭雨趁機變得更加密集,收割著混亂的生命。
“穩(wěn)住!都給老子穩(wěn)住!”
周悍頓時大怒,揮舞著馬刀,斬殺了一個試圖后退的草原中的一個士兵。
江澈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畢竟之前他是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有火銃的。
雖然比不上他的,但也威力不小。
“周悍?!?/p>
周悍聽到江澈的聲音,立刻回頭。
只見江澈依舊端坐馬上,他的眼神甚至沒有看谷底的亂軍。
而是死死盯著山壁上那幾處冒出白煙的地方。
“玄甲盾陣,向前推進三百步!把陣線給我頂?shù)綅{谷中段,把那些亂跑的廢物,要么給老子趕回去,要么就碾過去!”
周悍瞬間明白了江澈的意圖。
用最精銳的天狼衛(wèi),強行分割戰(zhàn)場!
穩(wěn)住核心,放棄那些已經(jīng)徹底崩潰的累贅!
“是!”
周悍的血一下子上來了,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咆哮道。
“玄甲營!隨我向前!踏平他們!”
黑色的鋼鐵洪流開始移動,像一堵不可阻擋的城墻,無情地向前碾壓。
江澈雙眼微瞇,瞳孔里映出山壁上再次迸發(fā)出的零星火光。
這玩意兒,裝填緩慢,工序繁瑣。
懼怕潮濕,炸膛率高。
精度堪憂,百步之外只能聽個響。
叛軍手里的數(shù)量很少,頂多四五十支。
他們把這當成了決勝的法寶,藏在最關鍵的地方。
企圖用這聞所未聞的天威一舉擊潰他的大軍。
可惜,他們用錯了對象。
這種心理戰(zhàn),對付沒見過世面的草原部落或許有用。
但對他不過是班門弄斧,甚至有些想笑。
藏在幕后的羅剎人,是瞧不起他,還是太高估這些原始的火器了?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混亂的局勢在他腦中迅速變成了一個個清晰的戰(zhàn)術(shù)節(jié)點。
江澈對著側(cè)后方打出了一個手勢。
一名始終跟在他身后,身披雪白偽裝斗篷的千夫長立刻催馬上前。
“大人!”
“看到山壁上那些玩火的了嗎?”
江澈用馬鞭遙遙一指,千夫長順著方向看去,點了點頭。
“你帶神射營,散開,自己找位置。”
“不用管下面的亂局,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把那些人,全都給老子射下來?!?/p>
“不需要節(jié)省子彈,三輪急射,務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讓他們變成啞巴?!?/p>
“明白!”
千夫長沒有絲毫猶豫,一揮手。
他身后一千名同樣身披白色斗篷的士兵,悄無聲息地從大部隊中分離出去。
他們沒有持盾,裝備輕便,每個人都帶著一桿加裝高倍鏡的狙擊步槍。
一名叛軍的火槍手剛剛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一槍打穿了一面木盾。
正興奮地準備進行繁瑣的二次裝填。
他完全沒注意到,三百步開外,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已經(jīng)鎖定了自己。
“噗!”
加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槍射出,一顆破甲彈旋轉(zhuǎn)著劃破長空。
那名火槍手只覺得脖子一涼,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向后帶倒,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卻只摸到一股溫熱液體。
他至死都沒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山壁上,一朵又一朵血花,在叛軍陣中精準地綻放。
山壁上的槍聲戛然而止,那些被叛軍首領視為倚仗的火銃。
在神射隊伍的攢射下,變成了一個個血腥的笑話。
江澈看著上面的動靜。
擊潰一支軍隊,最好的方式從來不是肉體消滅,而是意志摧毀。
他再次舉起手,平穩(wěn)地向前一揮。
“沖鋒。”
一直蓄勢待發(fā)的五千天狼騎兵,從大陣兩側(cè)猛然殺出。
他們沒有發(fā)出震天的吶喊,騎兵如兩把燒紅的鐵鉗。
從峽谷的兩翼狠狠插入叛軍混亂的陣型。
失去了指揮,失去了勇氣。
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叛軍,此刻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彎刀劃過脖頸,帶起溫熱的血霧。
玄甲營的重步兵方陣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向前推進。
這場所謂的決戰(zhàn),在江澈指揮下,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