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很快,三百王府衛(wèi)隊,馬配鐵鞍,在北平城外十里的長亭前,勒馬而立。
軍陣森然,鴉雀無聲。
江澈端坐于一匹通體烏黑的戰(zhàn)馬之上。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很快,一隊車馬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為首的是幾名高舉著欽差與肅靜牌的校尉,后面跟著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
兩側(cè)簇擁著百余名騎兵。
那些騎兵衣甲鮮明,氣勢不凡,顯然是京城的禁軍。
只是這陣仗,怎么看都不像是單純來傳個話的。
欽差的車隊越來越近,速度卻越來越慢。
最前面的校尉顯然看到了前方那堵沉默的鋼鐵壁壘。
他們臉上的倨傲迅速褪去,換上了一抹驚疑。
車隊在距離江澈軍陣五十步外停了下來。
一名身材微胖,面白無須的太監(jiān)走下馬車。
王瑾穿著一身嶄新的大紅蟒袍,頭戴梁冠。
此人正是當今皇帝朱高治身邊的紅人,王瑾。
王瑾抬眼看到江澈這副陣仗,精心修飾過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他預(yù)想過很多種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
這是迎接欽差?這他娘的分明是準備開戰(zhàn)!
但他久在宮中,早已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心里的驚濤駭浪,半點沒露在臉上。
他清了清嗓子,蘭花指一翹,擺出宮里那套威儀十足的架子,聲音尖利地揚起。
“咱家奉皇爺之命,前來北平宣旨。燕王江澈,何在???”
江澈身后的三百衛(wèi)隊,紋絲不動。
那股無形的壓力,讓王瑾感覺自己的后脖頸直冒涼氣。
江澈沒有回答,只是用馬鞭輕輕一指。
“吁——”
一名親衛(wèi)催馬上前,與王瑾保持著十步的距離,沉聲喝道。
“王爺在此,來者何人,上前答話!”
王瑾的臉皮抽搐了一下,好大的架子!
他身為天子使者,江澈竟然連馬都不下?
一股被輕視的怒火涌上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中一卷明黃的圣旨捧得更高,邁步向前,試圖用皇權(quán)的氣勢壓倒對方。
“大膽!見了圣旨,如見君上!江澈,你還想抗旨不成?!”
“慢著。”
王瑾展開圣旨的動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些錯愕地看向馬背上那個高大的身影。
江澈驅(qū)馬,緩緩向前幾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目光如同在審視一個死物。
“王公公是吧?”
“本王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王瑾心里咯噔一下,捏著嗓子道:“王爺有何見教?”
“第一?!?/p>
江澈伸出一根手指,“八百里加急,傳遞的是軍國大事。我大明祖制,軍國急報,由兵部、五軍都督府傳遞,何時輪到你們內(nèi)官插手了?”
王瑾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是皇爺?shù)亩鞯?,體恤王爺,特命咱家……”
“第二?!?/p>
江澈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按照規(guī)制,欽差儀仗,護衛(wèi)不得過百。王公公身后這些,似乎都是京營的精銳吧?人數(shù),也超了吧?”
“你們這是來傳旨,還是來護送本王回京?。俊?/p>
王瑾徹底懵了,這完全不按套路來!
他怎么敢,怎么敢在宣旨之前,就直接質(zhì)疑圣旨的有效性!
王瑾看著江澈面甲后那雙冰冷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藩王,而是一個在尸山血海里爬出來,根本不講京城那套規(guī)矩的殺神!
江澈也沒有在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開口說道。
“拿下!”
“繳了他們的械!”
“遵命!”
三百王府衛(wèi)隊齊聲怒吼,聲震四野。
早已蓄勢待發(fā)的騎兵,瞬間沖了出去。
他們沒有去管王瑾,而是分作兩股,以一個完美的鉗形攻勢,直接包抄了那一百多名京營護衛(wèi)。
“鏘!鏘!鏘!”
長刀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森白的刀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那些京營護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團團圍住,黑洞洞的刀尖已經(jīng)抵在了他們的咽喉和胸口。
“放下兵器,饒你們不死!”
冰冷的喝令,讓這些在京城作威作福慣了的禁軍雙腿發(fā)軟。
他們看著周圍那些渾身煞氣,眼神如同野狼的北平士兵,哪里還有半點反抗的勇氣?
叮當之聲不絕于耳。
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所有京營護衛(wèi)的兵器都被繳下,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到極致。
王瑾呆呆地站在原地,江澈這才慢悠悠地驅(qū)馬來到他面前,戰(zhàn)馬打著響鼻,噴出的熱氣拂過王瑾的臉。
他依舊沒有下馬,只是低頭看著這個已經(jīng)面無人色的太監(jiān)。
“王公公,你看,這北平的風就是這么不講道理?!?/p>
江澈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讓王瑾感覺比這寒風還要刺骨。
“圣旨是金貴東西,萬一被風刮壞了,或是被沙子迷了眼,念錯了字,那可是欺君之罪?!?/p>
隨后他當著王瑾的面,將圣旨卷好,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王爺你這是要造反嗎?”
江澈一聽這話,頓時就笑了。
“造反?”
“王公公說笑了?!?/p>
“本王這是在保護欽差大人,保護圣旨?!?/p>
“城外風大,不便議事。本王已在府中備下薄酒,請公公入城詳談?!?/p>
“也好讓本王,聽聽皇上對我們這些邊疆將士,到底有何體恤?!?/p>
王瑾看著江澈臉上的笑容,只覺得遍體生寒。
他看了一眼那些被繳械的護衛(wèi),又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鐵甲騎兵。
“好……那咱家,就叨擾王爺了?!?/p>
很快,眾人進城之后,來到了北平城的主街。
百姓們自發(fā)地涌上街頭,卻又緊緊貼著兩側(cè)的屋檐。
他們的目光,匯聚在街道中央那支奇怪的隊伍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北平王江澈。
在他身后,三百王府衛(wèi)隊鐵甲錚錚,步伐整齊劃一,煞氣沖天。
而在他們中間,被護送著的,則是一群垂頭喪氣的欽差。
為首的太監(jiān)王瑾,臉色煞白如紙,頭上的官帽歪斜,華麗的官服上沾滿了塵土。
他身后的百余名京營護衛(wèi)更是狼狽,兵器被繳。
雙手被繩索簡單捆在身前,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驅(qū)趕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