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轟!轟!轟!”
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焰,在箭塔的木梁、哨臺、扶梯處,猛然炸開!
特制的猛火油,如附骨之疽,瞬間將潮濕的木料點燃,火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蔓延。白磷燃燒產(chǎn)生的濃烈毒煙,嗆得塔上的哨兵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便一頭栽下。
僅僅十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幾座原本堅不可摧的戰(zhàn)爭堡壘,就變成了一支支插在江邊的巨大火炬!
沖天的火光,瞬間撕裂了夜霧,將半邊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血紅!
凄厲的警鑼聲,終于在南軍大營里瘋狂地敲響!
“敵襲!敵襲!”
“水師大營遇襲!”
無數(shù)南軍士兵從睡夢中驚醒,倉皇地沖出營帳.
看著江邊那片熊熊燃燒的火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駭與茫然。
奇襲,在南軍最引以為傲的防御點上,悍然展開!
“北三塔起火!請求支援!”
凄厲的嘶吼與銅鑼聲響徹整個大營。南軍水師主將周信猛地從床榻上驚起,甲胄都來不及穿戴整齊,就沖出帳外。
映入眼簾的,是地獄般的景象。
他引以為傲、號稱固若金湯的箭塔防線.
此刻變成了一排巨大的火炬,將半邊天都燒得通紅。
濃煙滾滾,夾雜著木料斷裂的噼啪聲和士卒的哀嚎,亂成一鍋粥。
“將軍!燕軍主力從江上攻過來了!”
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沖來,聲音里滿是恐懼。
周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江面上戰(zhàn)鼓擂動,喊殺聲震天.
無數(shù)燕軍戰(zhàn)船的黑影正借著火光,朝岸邊猛撲。
“他娘的!”
周信雙目赤紅,“張玉這個瘋子!真敢硬沖?”
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自殺式的攻擊,圖什么?
“傳我將令!前軍頂上去!弓弩手,給老子把他們射回江里去!快!”
“將軍!西營也發(fā)現(xiàn)敵蹤!”
“報——!東翼被突破了!”
虛虛實實的情報如雪片般飛來,每一條都在撕扯周信緊繃的神經(jīng)。
他被牢牢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大營被大火與混亂一點點蠶食,卻找不到反擊的重心。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江上那氣勢洶洶的燕軍主力吸引了過去。
而在他視野的死角,真正的屠刀已經(jīng)悄然舉起。
丘福與朱高煦像兩條潛伏在暗影里的毒蛇.
領(lǐng)著一隊精銳,借著濃煙與夜色的雙重掩護,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水師碼頭。
這里的守備力量,正如江澈所料,薄弱得可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遠(yuǎn)處的火海和江面的“激戰(zhàn)”吸引。
朱高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嗜血的興奮。他等這一刻很久了。
“動手!”
命令下達(dá),早已準(zhǔn)備好的燕軍銳士如猛虎下山,撲向碼頭。
南軍的留守士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割斷了喉嚨。
沒有喊殺,只有利刃入肉的悶響。
朱高煦一馬當(dāng)先,長刀揮舞,將一名企圖敲響警鑼的南軍百戶劈翻在地。
“燒!”
他指向那些并排停靠,威風(fēng)凜凜的樓船。
與此同時,完成第一輪縱火的李虎和他麾下的三百死士,并沒有依常理后撤。
他們在混亂的南軍大營里穿行。
身上的南軍號服,是他們最好的偽裝。
“都跟緊了!下一個,糧倉!”
李虎壓低聲音,臉上是亢奮的獰笑。
江司主的計策,簡直神鬼莫測!
每一步,都踩在南軍最疼的命門上。
他們很快就摸到了糧草大營。
這里的守衛(wèi)比預(yù)想中還要松懈。
負(fù)責(zé)此地的百戶錢三,此刻大概還沉浸在燕軍“主力”強攻箭塔的“震撼”里。
“送他一份大禮!”
數(shù)十個火油罐被扔進了堆積如山的糧草堆?;鹈缫唤佑|,便轟然炸開!
干燥的草料和糧食是最好的燃料,火勢一起,便再也無法遏制。沖天的火光甚至蓋過了箭塔的火勢,將整個南軍大營照如白晝。
緊接著,是軍械庫。
當(dāng)存放的火藥被引燃時,一連串劇烈的爆炸發(fā)生了。
地動山搖,無數(shù)殘破的兵器甲胄被炸上天空.
又如冰雹般落下,給這片人間煉獄增添了更多絕望。
后方,一處可以俯瞰整個戰(zhàn)場的山坡上。
江澈靜靜站著,他的身后,只有幾名親衛(wèi)。
當(dāng)他看到糧草大營與軍械庫的方向也騰起火光與爆炸時.
南軍完了。
指揮系統(tǒng)崩潰,后勤補給斷絕,士氣跌入谷底。
這支曾經(jīng)讓燕軍頭痛不已的水師.
此刻不過是一頭被拔了牙、砍了爪的待宰羔羊。
“傳令。”
“全軍,總攻?!?p>命令下達(dá),佯攻瞬間轉(zhuǎn)為強攻!
江面上的張玉接到指令,發(fā)出一聲震天咆哮.
率領(lǐng)主力艦隊全速沖向碼頭,與丘福,朱高煦的部隊形成兩面夾擊。
血戰(zhàn),在碼頭和船上爆發(fā)。
南軍士兵徹底亂了。
他們腹背受敵,身后是燃燒的營地,眼前是殺氣騰騰的燕軍。
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只能各自為戰(zhàn),然后被逐一淹沒在燕軍的刀鋒浪潮里。
朱高煦殺得興起,他一腳踹開一名南軍校尉.
奪過他手中的火把,奮力扔向旁邊一艘巨大的樓船。
“哈哈哈!燒!都給本王燒了!”
無數(shù)火把被扔上敵船。
一條船著火,很快便引燃了旁邊緊挨著的另一條。
火燒連營,水上水下,一片赤紅。
南軍引以為傲的強大水師,在短短兩個時辰內(nèi),被徹底拖入了毀滅的火海。
朱高煦將沾滿血污和腦漿的長刀在一名南軍俘虜?shù)囊路喜亮瞬痢?p>隨手扔給親兵,臉上那種嗜血的狂熱正慢慢褪去。
轉(zhuǎn)為一種屬于勝利者的傲慢。
“都給本王動起來!”
他粗聲大氣地吼著,馬鞭指點著燒成一片白地的南軍大營。
“把陳瑄給老子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丘福則穩(wěn)重許多,他正指揮著士卒將降卒分批看押,收繳散落的兵器。
這位老將看著眼前這片地獄般的景象。
心中對那位年輕的暗衛(wèi)司司主,敬畏又深了一層。
如此雷霆手段,簡直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