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明特使,暗衛(wèi)司校尉陳默,臉色不變。
他只是微微躬身,用一口流利得令人驚訝的拉丁語說道。
“教皇陛下,我家王爺命我,為您獻(xiàn)上一份來自東方的薄禮?!?/p>
說著,他打開了那只黑漆木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去,以為里面會是什么金銀珠寶。
或是某種東方特有的奇珍。
然而,箱子里沒有黃金,沒有絲綢。
只有一疊疊泛黃的羊皮紙卷和一本本厚厚的用葡萄牙文寫就的賬本。
亞歷山大六世的瞳孔,他認(rèn)得出來,那是佛郎機人特有的文件格式。
“我家王爺在攻占果阿時,從總督府的密室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p>
“比如,這本賬目,詳細(xì)記載了過去十年間,某些人是如何將贖罪券的收入,用來為自己的私生子購買公爵領(lǐng)地的?!?/p>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賬冊,輕輕翻動著。
亞歷山大六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還有這些信件!”
陳默又拿起一卷羊皮紙。
“記錄了一些主教,是如何一邊宣揚禁欲,一邊與十幾位情婦保持著親密關(guān)系的。哦,這里還有一份更有趣的,關(guān)于某位德高望重的閣下,與奧斯曼商人私下交易軍火,換取土耳其浴室少年奴隸的契約。”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
所有樞機主教和貴族的臉上,都寫滿了驚駭。
這些丑聞,任何一件單獨爆出去,都足以引發(fā)一場宗教地震!
而現(xiàn)在,它們像一堆垃圾一樣,被一個異教徒,在梵蒂岡的圣光之下,公之于眾!
亞歷山大六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死死抓住御座的扶手。
他想怒吼,想下令將這個使者拖下去燒死。
但他不能,因為他看到,箱子底部,還有一份文件。
上面蓋著他本人,波吉亞家族的蠟封。
那是他當(dāng)年為了登上教皇之位,向幾位關(guān)鍵的樞機主教行賄的原始記錄。
那是足以將他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讓他遺臭萬年的鐵證!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陳默合上箱子,臉上的神情依舊恭敬。
“我家王爺,對貴教的內(nèi)部事務(wù)毫無興趣。”
“他只是想告訴陛下,這些東西,可以成為一份獻(xiàn)給您的,永遠(yuǎn)不會有人知道的禮物?!?/p>
“也可以成為一份印刷成千上萬冊,傳遍整個歐洲大陸的讀物?!?/p>
“是合作,還是讓整個歐洲都來看看你們的真面目。”
“選擇權(quán),在您的手中?!?/p>
廣場上,落針可聞。
剛才還喧囂著圣戰(zhàn)的狂熱氣氛,此刻蕩然無存。
因為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江澈根本不屑于和他們打一場所謂的圣戰(zhàn)。
亞歷山大六世癱坐在御座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看著陳默那張平靜的臉,仿佛看到了一張魔鬼的笑臉。
他所有的權(quán)謀,所有的威嚴(yán),在這絕對的武力和更絕對的政治威脅面前,都成了可笑的泡沫。
半晌,他仿佛蒼老了二十歲,疲憊地?fù)]了揮手。
“請大明的特使先生,到我的書房一敘?!?/p>
當(dāng)這句話說出口時,所有人都明白。
教皇,屈服了。
在破浪號毀天滅地的炮口和那箱足以顛覆信仰的丑聞面前。
所謂的上帝在人間的代言人,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那一天,圣戰(zhàn)的口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梵蒂岡被迫與大明特使進(jìn)行了一場友好而坦誠的會談。
默認(rèn)了江澈的艦隊在地中海自由航行、停泊與補給的權(quán)利。
消息傳出,整個歐洲的王室,都陷入了比里斯本陷落時更深的絕望。
連教皇都跪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擋那面黃龍旗的前進(jìn)?
而江澈,站在旗艦的甲板上,遙望著意大利半島的東北方向。
解決了精神支柱,下一個,該輪到錢袋子了。
教皇屈服的消息隨著商船傳遍地中海。
江澈的艦隊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航向,向著亞得里亞海的深處緩緩駛?cè)ァ?/p>
他們的目標(biāo),是那座建立在水上的黃金之城。
整個歐洲最富庶的商業(yè)共和國——威尼斯。
與直布羅陀的軍事要塞和羅馬的神權(quán)中心不同。
威尼斯沒有堅固的陸地城堡,也沒有統(tǒng)御信徒的無上權(quán)威。
它的城墻,是環(huán)繞潟湖的萬頃碧波。
它的武器,是堆積如山的金幣和遍布?xì)W洲的情報網(wǎng)絡(luò)。
十幾天后,艦隊那標(biāo)志性的滾滾黑煙出現(xiàn)在利多島外海。
整座水城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恐慌是必然的。
那支能讓教皇低頭的艦隊,足以將整個威尼斯連同它的萬千財富一起送入海底。
但與恐慌并存的,是屬于商人的貪婪與好奇。
無數(shù)威尼斯商人乘著他們靈巧的貢多拉,遠(yuǎn)遠(yuǎn)地聚集在航道之外。
他們伸長了脖子,用敬畏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些超乎想象的鋼鐵巨艦。
“上帝啊,它們比傳說中還要龐大……”
“看看那光滑的鐵甲,需要多少頂級的鐵匠才能打造出來?這得值多少弗羅林金幣?”
“我更關(guān)心的是,他們從哪里來?他們的船上,裝的是東方的絲綢,還是香料群島的豆蔻?”
威尼斯總督府,那座聞名遐邇的哥特式建筑內(nèi),氣氛凝重如鉛。
年邁的總督,弗朗切斯科·福斯卡里,正與十人委員會的成員們緊急商議。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
“不能打?!?/p>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議員率先開口,語氣斬釘截鐵。
“熱那亞人會為我們的毀滅而舉杯歡慶,米蘭和佛羅倫薩的銀行家們會立刻撲上來,撕碎我們的貿(mào)易網(wǎng)絡(luò)。”
“與這支魔鬼艦隊開戰(zhàn),等于自殺。”
“可難道要像羅馬一樣,跪下來乞求他們的憐憫嗎?”
另一名年輕氣盛的貴族漲紅了臉。
“我們是威尼斯!圣馬可的雄獅,從不向任何人低頭!”
“低頭總比被砍頭好!”
“懦夫!”
爭吵聲越來越激烈,福斯卡里總督疲憊地敲了敲桌子。
“諸位,安靜,我們是商人,不是莽夫?!?/p>
“既然是商人,就要用商人的方式解決問題?!?/p>
“他們停在了外海,沒有進(jìn)入潟湖,也沒有炮擊,這說明,他們不是來毀滅我們的,他們有別的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