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被奔騰的鐵蹄踩成肉泥。
朱高煦的長槊已經(jīng)飲飽了鮮血,他根本不看兩邊的敵人。
眼中只有那個方向,營地中央,那頂最為顯赫的金色大帳。
江澈那個小白臉的計劃……
還真他娘的管用!
他一邊沖殺,一邊忍不住想。
撕開營地,斬帥旗,制造混亂。
他身后的騎士們同樣陷入了狂熱,他們是跟隨朱高煦南征北戰(zhàn)的瘋子。
死亡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另一場盛宴的開場。
羅剎人就像被捅了窩的螞蟻,到處亂竄,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朱高煦的騎兵隊形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了牛油里,勢不可擋。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一名羅剎百夫長嘶吼著,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
一支長矛從側(cè)面貫穿了他的胸膛。
……
與前營震天的喧囂截然相反,羅剎大營的后方,一片死寂。
張奇緊緊貼在堆積如山的糧草垛陰影里。
他和他手下的五百天狼衛(wèi),每個人都屏住呼吸,連心跳都放到了最緩。
前方的喊殺聲是最好的掩護。
張奇掃過周圍幾個來回巡邏,神色緊張的羅剎守衛(wèi)。
時機未到。
江澈的命令是,在騎兵發(fā)動總攻的同時點火。
這個同時,不是指時間上的絕對同步,而是指戰(zhàn)術(shù)上的同時。
要等到前方的混亂達到頂峰,羅剎主帥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過去。
甚至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兵遣將,那時候,這里的火光才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名屬下湊近,用極低的氣聲問:“隊長,我們還等嗎?”
張奇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
高地上,夜風(fēng)獵獵,吹動江澈的衣袍。
他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
戰(zhàn)場上的火光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兩點跳躍的星火。
一切,盡在掌握。
朱高煦的突進速度比預(yù)想中還要快三分。
李觀和王甫的步兵陣也已經(jīng)壓上去了,死死咬住了騎兵撕開的傷口。
防止其愈合,同時不斷擴大著戰(zhàn)果。
羅剎營地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大人,”一名親衛(wèi)上前,“漢王已經(jīng)快要沖到金帳了,張奇將軍那邊……”
“不急。”
江澈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他轉(zhuǎn)身,看向身后。
那里,一千名天狼衛(wèi)靜靜肅立,排成十個整齊的方陣。
他們沒有戰(zhàn)馬,沒有長矛,甚至沒有佩刀。
他們只是靜靜地站著,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柄九五式。
這,才是江澈真正的底牌。
圍點打援的計劃是說給朱高煦他們聽的。
那個口袋陣也是真的。
但江澈從沒想過,要用大明將士的性命去和羅剎人的主力騎兵硬碰硬。
代價太大了。
他要的,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
他要用這超越時代的力量,徹底打斷羅剎人的脊梁。
也要徹底敲碎朱高煦那身桀驁不馴的傲骨。
想讓一頭猛虎變成聽話的獵犬,光靠計謀和權(quán)威是不夠的。
你必須讓他見識到,什么叫他哪怕拼盡全力也無法戰(zhàn)勝的力量。
江澈重新舉起望遠鏡。
鏡頭里,羅剎大營深處,終于有了新的變化。
一隊裝備明顯精良于普通士兵的重甲步兵。
從金帳周圍涌了出來,迅速組成了一道鋼鐵防線。
硬生生頂住了朱高煦騎兵的沖鋒。
馬匹撞在盾墻上,發(fā)出沉悶的悲鳴,騎士被長槍捅下馬。
沖鋒的勢頭,第一次被遏制住了。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金帳門口。
那人身披厚重的金色甲胄,手持一柄巨大的戰(zhàn)斧。
即便隔著這么遠,江澈仿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山岳般沉凝的氣勢。
奧列格·伊萬諾維奇。
羅剎軍主帥。
他沒有慌亂,甚至沒有去看后方糧草營地方向的火光。
他只是冷靜地注視著前方陷入苦戰(zhàn)的朱高煦部,他舉起了戰(zhàn)斧,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是他主力騎兵所在的位置。
“哦?”
發(fā)現(xiàn)被突襲,既沒有派主力回援糧草,也沒有固守待援。
而是選擇立刻集結(jié)最精銳的騎兵。
想要一口吃掉朱高煦這支孤軍深入的部隊。
好魄力。
可惜,你面對的是我。
江澈緩緩放下望遠鏡,對身后的親衛(wèi)下令。
“傳令張奇,點火?!?/p>
“是!”
…………
……
金帳前,那片橘紅色的火光也映在了奧列格的黃金甲胄上。
讓他整個人仿佛在燃燒。
他身后的親衛(wèi)隊長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fā)顫。
“大帥,糧草……我們的糧草全完了!”
奧列格沒有回頭。
他甚至沒有多看那片火海一眼,目光依舊死死鎖定在前方被重甲步兵拖入泥潭的朱高煦部。
后路已斷。
糧草已失。
軍心已亂。
退就是全軍覆沒,死無葬身之地。
奧列格舉起巨斧,發(fā)出震天的咆哮。
“狼旗!”
“隨我——沖鋒!”
號角聲變得凄厲而高亢。
側(cè)翼,早已蓄勢待發(fā)的羅剎主力騎兵動了。
那不是普通的騎兵,他們坐下的戰(zhàn)馬更高大。
他們是奧列格的驕傲,縱橫草原的雪原狼騎。
軍陣齊整,鐵蹄如雷。
他們從側(cè)面狠狠地向朱高煦的軍陣卷去。
朱高煦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朱高煦縱橫沙場,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刻?
他死死咬著牙,滿口血腥味,準(zhǔn)備迎接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沖鋒。
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江澈……”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充滿了不甘與怨毒。
他成了棄子,成了誘餌,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就在那雪亮的馬刀即將斬落的剎那。
時間仿佛變慢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古怪的聲音,撕裂了整個戰(zhàn)場。
不是號角,不是戰(zhàn)鼓,更不是任何一種他熟悉的兵器碰撞聲。
“開火?!?/p>
山坡上江澈對著身后的章武吩咐。
章武轉(zhuǎn)頭,猛地揮下手臂。
一千名天狼衛(wèi),動作整齊劃一,幾乎在同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一個高大的羅剎騎士正高舉馬刀,臉上的表情猙獰而狂熱。
下一瞬,他的半個腦袋連同頭盔一起炸開,化作一團紅白相間的霧氣。
他身下的戰(zhàn)馬悲鳴一聲,胸口綻開數(shù)個血洞。
龐大的身軀轟然前撲,翻滾著砸倒了后面的同伴。
一個又一個。
一排又一排。
雪原狼騎引以為傲的沖鋒陣型。
如同被一把無形的巨型鐮刀狠狠收割過的麥田,頃刻間倒下了一大片。
鮮血和碎肉在半空中飛濺,那些堅固的甲胄在子彈面前,被輕易撕開,露出下面溫?zé)岬能|體。
前排的騎兵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后面同伴的絆腳石。
戰(zhàn)馬受驚,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