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的門口,燈光昏黃。
孫文杰跳下車,徑直走向了值班室。
幾分鐘后,他帶著兩個睡眼惺忪的公安同志走了出來。
當那兩人看到車里鼻青臉腫的王思齊和半死不活的馮暢時,頓時清醒了大半。
“孫書記,這……”
“蓄意謀害革命干部家屬,外加通奸?!睂O文杰的聲音沒有波瀾,“人,交給你們了。怎么審,怎么判,你們是專業(yè)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p>
那兩個公安對視一眼,心里瞬間了然。
孫家老太太住院的事他們也有所耳聞,沒想到內(nèi)情竟是如此駭人聽聞!
他們立刻挺直了腰板,語氣變得無比嚴肅。
“孫書記您放心!我們一定從嚴處理,絕不姑息!”
王思齊和馮暢被拖下車的時候,聽到了孫文杰那句話,他們知道,從這一刻起,迎接他們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淵。
人間,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地獄。
孫文杰看著兩人被押進那扇冰冷的大門,對孫文武低聲吩咐了一句。
“老三,這邊你跟緊點,別出什么岔子?!?/p>
“明白,大哥?!?/p>
事情處理完畢,孫文杰的目光落在了二弟孫文濤那張觸目驚心的臉上。
“走,先送你去醫(yī)院?!?/p>
孫文濤任由二人將他架上了車。
醫(yī)院里,值班醫(yī)生看到孫文濤的傷口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塊肉幾乎是被硬生生撕下來的。
清理、消毒、縫合……孫文濤全程一聲不吭,仿佛那劇痛不是作用在自己身上。
包扎完畢,他的半邊臉都被紗布覆蓋,只露出一只充血的眼睛。
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快到家時,孫文杰終于打破了沉默,語氣緩和了些許。
“文濤,接下來這段時間,單位的活兒先放一放,在家好好歇著。可樂那邊……你要是實在沒精力,就先送到媽那里,讓她老人家?guī)兔磶滋??!?/p>
孫文濤的身體微微一震,眼眶瞬間紅了。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p>
將弟弟們都安頓好,孫文杰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沒有開燈,只是在黑暗中靜坐了片刻,然后撥了一個電話。
半小時后,他的家里悄無聲息地走進了三個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漢子。
他們步伐沉穩(wěn),眼神銳利。
為首那人對著孫文杰立正,聲音低沉有力。
“班長?!?/p>
孫文杰點了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畫好的簡易地圖,鋪在桌上。
“目標,市中心,前進路七號,獨門獨院。寧大海,市一院后勤副主任。”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的一個小紅圈上點了點,眼神冷得像數(shù)九寒冬的冰。
“今晚,讓他和他老婆睡個安穩(wěn)覺?!?/p>
“是!”三人沒有任何疑問,只有絕對的服從。
午夜,月黑風高。
前進路七號的小院外,幾條黑影貼著墻根移動。
其中一人身手矯健,幾下便翻上了院墻,悄無聲息地從里面打開了院門。
四人魚貫而入,動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無縫。
主屋的門窗都從里面插著,但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
一根細細的鐵絲從門縫伸入,輕輕一撥,門閂應(yīng)聲而開。
屋內(nèi),一股淡淡的煤灰味傳來。
床上躺著兩個人,正是寧大海和他媳婦,睡得正沉。
孫文杰打了個手勢。
兩個漢子上前,一人負責一個,從懷里掏出浸濕的厚毛巾,捂住了床上兩人的口鼻!
“唔……唔!”
寧大海夫婦在睡夢中驚醒,本能地劇烈掙扎起來。
但那兩雙手臂紋絲不動。他
們的四肢瘋狂蹬踹,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眼球因為缺氧而暴突。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幾分鐘后,床上的掙扎漸漸微弱,最終徹底停止。
孫文杰上前探了探兩人的鼻息,又摸了摸頸動脈,確認已經(jīng)沒了生命體征。
他轉(zhuǎn)身走到屋角的煤爐旁,將原本通向窗外的排煙管,悄悄地拔下了一半,讓接口處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縫隙。
隨后,幾人開始仔細清理現(xiàn)場。
他們用布擦掉了所有可能留下的腳印和指紋,將門閂恢復(fù)原樣,再從外面將門輕輕帶上。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鐘。
走出小院,四人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在一個僻靜的巷口,孫文杰停下了腳步。
“明天中午,老地方,國營飯店,我請客?!?/p>
為首的漢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滿是真誠。
“班長,您這就太客氣了。要不是您,我們幾個弟兄的命早就撂在南邊了,哪還有今天這安穩(wěn)日子。有事您吩咐就行,吃飯就算了?!?/p>
孫文杰沒再堅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都回去吧,注意安全?!?/p>
“班長您也早點休息?!?/p>
幾條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第二天,日上三竿。
前進路七號的鄰居張大媽端著一盆水準備潑到街上,卻發(fā)現(xiàn)對門寧大海家靜悄悄的,連個窗戶都沒開,這可有點反常。
“老寧!大海家的!都晌午了,咋還不起來?”
張大媽扯著嗓子喊了兩聲,院里毫無動靜。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這寧大海兩口子平時挺勤快的啊,今天是怎么了?
她又走近了些,趴在門上敲了敲。
“大海!開門吶!是不是出啥事了?”
依舊無人應(yīng)聲。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張大媽不敢再耽擱,扭頭就朝街道派出所跑去。
很快,幾個穿著制服的公安同志趕了過來。
他們喊話無果后,當機立斷,直接破門而入。
門一開,一股濃烈刺鼻的煤氣味就撲面而來!
“不好!煤氣中毒!”
一個老公安經(jīng)驗豐富,立刻捂住口鼻沖了進去,一把推開了所有的窗戶。
等屋里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他們才走進臥室,只見寧大海和他媳婦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體早已僵硬冰冷,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痛苦。
查看了現(xiàn)場,又看到了那個松動的排煙管,公安同志很快就下了結(jié)論。
“唉,又是這該死的煤爐子!天冷關(guān)窗睡,這不就是自己找死嗎?看來是意外中毒,收隊吧,通知家屬來處理后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