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卻難掩激動,“你再不來,我這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瓷瓶揣進(jìn)內(nèi)兜,拍了拍,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湊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問。
“江老弟,你這滋補(bǔ)丹,效果簡直神了!我那幾個老伙計,吃了你給的樣品,一個個跟換了個人似的,天天纏著我。你跟我交個實底,手里還有沒有別的方子?比如……壯骨的,明目的?”
孫志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江沐心中一動,面上卻露出幾分為難之色,輕輕嘆了口氣,“孫院長,不是我藏私。你也知道,煉藥這東西,最講究藥材。
有些珍稀的藥草,別說咱們公社,就是跑到縣里藥材公司都未必能找著。
我這滋補(bǔ)丹,已經(jīng)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湊齊的藥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p>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滋補(bǔ)丹的價值,又為將來推出新品種留下了余地。
孫志聞言,臉上閃過失望,但很快又釋然了。
他用力一拍江沐的肩膀,“我懂!我懂!這事兒急不來。江老弟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藥材,盡管跟我開口,我?guī)湍懔粢庵∵@五十顆的錢你拿著,一百塊,一分不能少!”
說著,他從另一個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團(tuán)結(jié),硬是塞進(jìn)了江沐的口袋。
從衛(wèi)生院出來,江沐騎在自行車上,感受著口袋里那二百塊錢沉甸甸的分量,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揚(yáng)起。
二百塊!
這幾乎是城里一個正式工大半年的工資了!
自己手里還剩下近千顆丹藥,這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金礦!
他不禁在心里給自己點(diǎn)了個贊,穿越到這個年代,能憑本事混到這個地步,自己也算是個人物了。
回到村里,氣氛明顯和往日不同。田埂上,地頭邊,到處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社員,臉上帶著緊張和期待。
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金黃色,沉甸甸的麥穗壓彎了腰,風(fēng)一吹,便掀起滾滾的金色麥浪。
傍晚時分,隊長李有柱敲響了村頭的老鐘,召集大家開會。
“都聽好了!”李有柱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嗓門洪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今年的麥子長勢好,大家伙兒都辛苦了!明后兩天,都給我在家好好歇著,養(yǎng)足精神!大后天一早,雙搶正式開始!”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嗡嗡的議論聲。
李有柱清了清嗓子,繼續(xù)安排工作,當(dāng)念到江沐的名字時,他頓了一下,“江沐,你是咱們隊的醫(yī)生,金貴著呢,割麥子這種粗活就不用你干了。你跟著劉樹林大爺,負(fù)責(zé)趕牛車,往碾場里運(yùn)麥子!”
此話一出,知青點(diǎn)那幾個和江沐一起來的年輕人,眼神里頓時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
誰都知道,運(yùn)麥子可比彎著腰在地里割麥子輕松太多了,那簡直就是個美差!
然而,村里的社員們卻沒一個有意見的,反而都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隊長安排得對!江醫(yī)生可不能累著!”
“就是,誰家沒個頭疼腦熱的?還得指望江醫(yī)生呢!”
這段時間,江沐不僅免費(fèi)給大伙兒看病,口袋里還總裝著糖,見了村里的孩子就發(fā)上一顆,人緣好得不得了。
村民們的心思單純又樸實,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記在心里。
李有柱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手一揮,“行了!都散了吧!負(fù)責(zé)做飯的幾個婆娘留下,其他人回家歇著去!”
兩天后,天還沒亮透,江沐就來到了村西頭的牛棚。
昏暗的油燈下,一個瘦高的老人正慢條斯理地給一頭老黃牛上著牛套。
他便是劉樹林,因為早年腿受過傷,走路有點(diǎn)跛,干不了重活。
“劉大爺,我來吧?!苯蹇觳缴锨啊?/p>
劉樹林抬起布滿皺紋的臉,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江醫(yī)生來啦。都弄好了。你會趕車不?”
江沐有些不好意思地?fù)u搖頭。
“沒事,我教你。”劉樹林將手里的韁繩遞給他,耐心地講解起來。
“這牛啊,通人性!你喊駕,它就走;想讓它拐彎,就輕輕拉這邊或者那邊的繩子;喊吁,它就停,別使蠻勁,得跟哄孩子一樣?!?/p>
江沐學(xué)著劉樹林的樣子,握住韁繩,試探著喊了一聲,“駕!”
老黃牛果然聽話地邁開了步子,拉著空蕩蕩的板車緩緩向前。
韁繩在手,有種沉甸甸的實在感,這可比后世開車有意思多了。
江沐心里覺得新奇,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到了村口,李有柱正叉著腰,對著準(zhǔn)備下地的社員們大聲鼓勁。
“都給老子聽著!雙搶就是跟老天爺搶糧食!手腳都麻利點(diǎn),別磨磨蹭蹭的!誰要是不小心受了傷,別硬撐著,趕緊找江醫(yī)生!耽誤了雙搶,我扒了他的皮!”
一聲令下,眾人扛著鐮刀,浩浩蕩蕩地奔赴麥田。
割麥子的社員們動作飛快,鐮刀揮舞間,一排排麥子應(yīng)聲倒下。
很快,碼放整齊的麥捆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江沐和劉樹林將牛車趕到地頭,眾人七手八腳,不一會兒就把車裝得冒了尖。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長長的上坡。
老黃牛累得氣喘吁吁,四蹄奮力刨著黃土路,車輪卻走得極為緩慢。
“我來推!”江沐二話不說,跳下車轅,走到車后,用肩膀死死抵住車尾。
劉樹林也拄著一條好腿,在旁邊使勁。
一人一牛一瘸叟,硬是把這滿車金黃的希望,一寸寸地推上了坡頂。
村里的碾場上,一片金色的海洋。
早就在那兒等著的一群老人,看到牛車過來,立刻精神抖擻地拿著木叉迎了上來。
“卸這兒!卸這兒!”
麥子傾瀉而下,轉(zhuǎn)眼又堆成了一座新的麥山。
江沐拍了拍手上的麥糠,正準(zhǔn)備趕車再回地里,一張?zhí)m快步攔住了他,遞過來一個粗瓷大碗。
“江醫(yī)生,辛苦啦!喝口水!”張?zhí)m笑得一臉淳樸,“你趕緊回地里跟隊長說一聲,飯已經(jīng)做好了,讓大伙兒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