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玉竹姑娘,不讓我進(jìn)屋暖暖身子嗎?”李逸掀著門簾,臉上帶著溫煦的笑意。
陳玉竹猛地回過神,臉頰瞬間泛起紅暈,連忙側(cè)身退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哦……李大哥快進(jìn)屋,外面天寒地凍的....”
李逸跨步而入,藥鋪里彌漫著淡淡的藥香與炭火暖意,他對著迎上來的陳掌柜抱拳行禮:
“陳掌柜氣色紅潤多了,看來恢復(fù)得不錯?!?/p>
陳掌柜慢步上前,眼角的皺紋里都漾著笑意:
“這次我們父女遭此劫難,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這把老骨頭怕是早已埋在大牢里了。”
他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女兒,見陳玉竹正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帽子的絨毛,眼底笑意更濃,轉(zhuǎn)而問李逸:“今日前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來是找鄉(xiāng)里的王石匠定制些物件,二來是想再買些生石膏?!崩钜葜毖缘馈?/p>
陳掌柜略一沉吟,轉(zhuǎn)身走向藥柜:“聽小六說,上次你便買了不少石膏。這石膏雖能清熱瀉火,但性寒,可不能單獨(dú)多服啊?!?/p>
“掌柜放心,這石膏并非用來治病?!崩钜菪χ忉專骸拔乙盟鲆环N新奇吃食,之后定來給掌柜和玉竹姑娘送來嘗嘗鮮?!?/p>
“你做的那饅頭,確實(shí)是難得的美味?!标愓乒褚贿呎f著,一邊熟練地用牛皮紙包起一大包生石膏,遞到李逸手中。
李逸伸手去摸腰間的錢袋,卻被陳掌柜按住手腕:
“些許石膏值不了幾個錢,你救了我父女二人性命,這點(diǎn)東西權(quán)當(dāng)謝禮,萬萬不可再提錢字?!?/p>
李逸見他態(tài)度堅(jiān)決,便不再堅(jiān)持,拱手道:“既如此,便卻之不恭了。時候不早我還要回村,就不多叨擾了?!?/p>
他轉(zhuǎn)身對陳玉竹頷首一笑,大步向著門外走去。
陳玉竹心頭一緊,方才還亮著的眼眸瞬間黯淡下去。
看著李逸即將踏出店門的背影,她急得手心冒汗,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頭,連忙抬腳追了上去:
“李大哥……”
李逸停步回頭,眼中帶著疑惑:“玉竹姑娘還有事?”
“我……我……”陳玉竹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臉頰漲得通紅,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jié)都泛了白。
李逸心中了然,當(dāng)日大牢之中,陳掌柜已然將她托付給自己,可如今父女二人平安無事,他總覺得那是陳掌柜走投無路之下的權(quán)宜之計(jì),自己若是當(dāng)真應(yīng)下,未免有乘人之危之嫌。
李逸看著陳玉竹,語氣誠懇:“陳掌柜待我有恩,你們遭遇橫禍,我豈能坐視不理?如今你們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當(dāng)日大牢中的話,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jì),玉竹姑娘不必放在心上?!?/p>
頓了頓,李逸繼續(xù)說道:“玉竹姑娘知書達(dá)理,又孝順懂事,理應(yīng)嫁入大戶人家做正妻,享一世安穩(wěn)。呵呵.....我家中的境況.....玉竹姑娘也知曉了,破院舊屋,還有三位娘子,婚娶乃人生大事,關(guān)乎玉竹姑娘的一生幸福,萬萬不可草率,要三思后再做出決定”
說罷,李逸看向陳掌柜,盼著對方能勸阻女兒。
陳玉竹聽著這話,眼眶瞬間紅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聲音帶著哭腔:
“李大哥,你救了我和爹爹,這天大的恩情玉竹無以為報(bào),只能……只能以身相報(bào),愿終生侍奉李大哥左右,不求名分,只求能伴在你身側(cè)?!?/p>
李逸連忙擺手,“當(dāng)日若非陳掌柜讓我進(jìn)店,我家雪兒怕是有性命之憂,要說報(bào)恩,也是我該報(bào)你們的恩。”
“爹!”
陳玉竹轉(zhuǎn)頭看向陳掌柜,眼中滿是哀求。
陳掌柜將一切看在眼里,李逸的推辭不似作偽,足見其君子品性,心中愈發(fā)篤定,這便是能托付女兒終身之人。
他走上前,拍了拍李逸的肩膀,笑道:“你便應(yīng)了吧,當(dāng)日叫你去大牢,一來是看中你的為人,二來嘛……玉竹這丫頭,早在我們?nèi)氇z之前便對你芳心暗許了?!?/p>
“爹!”
陳玉竹嬌嗔一聲,羞澀地低下頭,耳根都紅透了,雙手卻下意識地拉住了李逸的胳膊,力道之大,生怕一松手他就會走掉。
李逸愣在原地,看著陳玉竹泛紅的眼眶、緊攥著自己衣袖的雙手,還有她眼底那份決絕與深情,心中那點(diǎn)猶豫瞬間煙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既然玉竹姑娘心意已決,陳掌柜也放心,那我改日便備齊聘禮,正式迎娶玉竹姑娘過門?!?/p>
“我......我現(xiàn)在就要跟你走!”
陳玉竹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我知道你平日忙碌,此番若是放你走,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再相見?!?/p>
陳掌柜輕咳兩聲,一手拉著陳玉竹,一手拉著李逸,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笑容慈祥:
“禮數(shù)從簡便好,你二人給我敬杯茶,便算是禮成了。玉竹能跟著你,我放心。”
陳玉竹連忙轉(zhuǎn)身去沏茶,手腳都帶著幾分慌亂的雀躍。
不多時,她端著兩杯熱茶走來,雙手捧著遞到李逸面前,又給自己端了一杯,與李逸一同跪在陳掌柜面前,恭恭敬敬地將茶遞了過去。
“丈人,喝茶。”李逸仰頭喊出這兩個字,心中百感交集。
陳掌柜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笑著點(diǎn)頭:“好,好啊……玉竹,往后要好好侍奉夫君,與三位姐妹好好相處?!?/p>
“女兒知道了。”陳玉竹低聲應(yīng)道,眼眶依舊紅紅的,卻是喜極而泣。
天色已然全黑,陳掌柜站在藥鋪門口,看著騾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臉上滿是慈祥的笑意。
“丈人,天寒,快進(jìn)屋吧,小婿過幾日再來看你?!?/p>
李逸的聲音在黑暗中漸行漸遠(yuǎn)......
騾車轱轆碾過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陳玉竹裹著厚厚的棉被坐在板車上,心情依舊激動得難以平復(fù)。
她看著李逸寬厚的背影,心里感覺熱乎乎的,從今往后她便是李逸的人了。雪兒、巧倩姐姐、心月姐姐都那般和善,那暖烘烘的火炕睡著很舒服,來年也要給爹爹搭個暖炕,這一切都充滿了盼頭。
“玉竹,冷嗎?”李逸回頭望來,笑著問。
陳玉竹連忙搖頭,臉頰泛著紅暈:“有棉被蓋著,不冷,李大哥……你冷嗎?”
李逸故意板起臉:“還叫李大哥?”
陳玉竹的臉頰瞬間紅透,低下頭,輕聲喊道:“夫....夫君……”
“唉.....”李逸朗聲應(yīng)道,眼底滿是笑意:“夫君帶你回家??!”
二人回到家時,秦心月、白雪兒和于巧倩正準(zhǔn)備吹燈歇息。見到李逸竟將陳玉竹帶了回來,三女皆是一愣。
“呀!玉竹姐姐來了!”白雪兒率先反應(yīng)過來,歡快地跑上前,拉住陳玉竹的手:“我還以為你要在藥鋪多陪陳掌柜些時日呢?!?/p>
陳玉竹看了李逸一眼,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夫君遲遲不去接我,我還以為他不要我了.....”
李逸咧嘴一笑:“你早說你鐘情于我,我早就去接你了?!?/p>
秦心月看著陳玉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共情,那種明明心急如焚,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滋味,她也曾體會過。
于巧倩走上前,笑著打趣:“想來是夫君不懂女兒家心思,該罰!”
李逸順勢拉起陳玉竹的手,笑道:“這下好了,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了?!?/p>
“還不算齊!”白雪兒突然掐著腰,皺起小眉頭:“還缺子嗣呢!”
李逸干笑兩聲,這話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若是再不給白雪兒個準(zhǔn)信,這丫頭怕是要急得跳腳了。
只可惜今日回來得太晚,沒法去張繡娘那邊刷熟練度,還差三次醫(yī)術(shù)技能便能升級,說不定到那時,就能找到解決隱疾的法子了。
“對了夫君,鐵牛哥今日給家里送了好些木柴,夠燒許久了?!?/p>
白雪兒突然想起一事,連忙說道。
“嗯,我昨晚去找過他家?!崩钜蔹c(diǎn)頭。
“明日我便找他商議蒸饅頭的事,咱們往后不僅要賣饅頭,還要賣豆腐,得添些人手才行。”
李逸從縣城回來時,順帶買了四個大鐵鍋,明日便要搭建新的鍋灶。
原本的木棚已然容不下了,還得在另一側(cè)院墻再搭個更大的木棚,這又需要不少木材。
縣城那邊,王金石與各位掌柜的同盟已然達(dá)成,饅頭和豆腐必須盡快供應(yīng)上,刻不容緩。
另一邊,何鐵牛家中.....
何鐵牛晚上回來時,帶回來八個于巧倩送的饅頭。這新奇的吃食,讓劉氏、兒子小牛還有癱瘓?jiān)诖驳睦夏锒俭@為天人,一個個吃得津津有味。
劉氏摸著肚子,心中卻翻江倒海......
她聽說李逸讓張繡娘和陳氏跟著做饅頭,心中既羨慕又嫉妒,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鐵牛!鐵牛!”劉氏猛地坐起身,用力推了推身邊熟睡的何鐵牛。
“啊?咋了?”何鐵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你還有心思睡??!”劉氏壓低聲音,語氣帶著不滿:“李三讓你干些賣力氣的活,卻讓張繡娘和陳氏跟著他賺大錢,這一天下來,咱們得比她們少賺多少???”
“我就一身力氣,那些細(xì)活我也做不來啊?!焙舞F牛揉了揉眼睛,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你做不來我能做??!”劉氏越說越氣:“虧你還一口一個李三兄弟地喊著,人家根本沒把你當(dāng)兄弟!有力氣活才想起你,把你當(dāng)牛使喚,有好處就忘了你!”
何鐵牛嘆了口氣:“咱們這些天也賺了不少了,李三兄弟說了,等他回來就給咱們找賺錢的活計(jì),別瞎想了,快睡吧?!?/p>
說罷,他一翻身又睡了過去,很快便發(fā)出了響亮的鼾聲。
劉氏瞪著屋頂,心中的念頭卻愈發(fā)強(qiáng)烈。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劉氏便催著何鐵牛往李逸家趕,二人來到小院時,里面已然熱火朝天地忙碌著。
張繡娘和陳氏正在和面,院子里擺著好些新奇的物件,有石磨,有木框,還有一排排蒸籠。
劉氏看著張繡娘和陳氏身上沒有補(bǔ)丁的厚實(shí)冬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補(bǔ)丁摞補(bǔ)丁的粗布衣裳,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眼神里滿是嫉妒,嘴角微微抽動。
“鐵牛哥,嫂嫂,你們來得正好!”李逸笑著迎上來:“我正打算去找你們呢?!?/p>
他看到劉氏懷中抱著的小牛,連忙對秦心月說道:“心月,把小牛抱到里屋炕上去,外面天涼,別凍著孩子?!?/p>
劉氏連忙將孩子遞給秦心月,臉上堆起過分熱情的笑容:“真是麻煩你了。”
“嫂嫂客氣了?!鼻匦脑卤е⒆?,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李逸看向二人,開門見山:“今日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也跟著做饅頭。這活計(jì)雖要些手藝,但不難學(xué),一天賺的錢,比給粟米脫殼要多得多。”
“哎呀!李三兄弟真是厚道!”劉氏連忙應(yīng)道,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什么好事都惦記著我們,我們自然愿意學(xué)!”
說著,她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張繡娘和陳氏身邊,跟著學(xué)起了和面。
李逸看著何鐵牛,笑道:“鐵牛哥,我要在院子這邊搭個新木棚,還得麻煩你去山里砍些樹,越多越好?!?/p>
“好說!力氣我的有的是!”
何鐵牛拍了拍胸脯,拎起斧頭便出了門。
李逸留在院子里,忙著制作更多的蒸籠和豆腐模具。這些東西不僅自家要用,縣城里王金石和其他掌柜的店鋪也需要不少,得盡快趕制出來。
忙碌了一整天,劉氏總算學(xué)會了蒸饅頭,只是手藝還不熟練,和出來的面團(tuán)不如張繡娘和陳氏的光滑細(xì)膩。
晚飯過后,李逸便匆匆趕往張繡娘家,他得趕緊刷醫(yī)術(shù)熟練度,饅頭和豆腐的生意刻不容緩,他個人的問題也同樣迫切!
守著四個貌美如花的娘子,還有一個誘人的嫂嫂,天天裝柳下惠,一心撲在事業(yè)上,著實(shí)不是長久之計(jì)。
白雪兒的心思直白又急切,日日盼著生娃,平日里清冷的秦心月,夜里也漸漸有些不安分,剛過門的陳玉竹,雖羞澀卻也難掩期待,唯有于巧倩,還能沉得住氣。
拖字訣終究不能一直用,李逸心中暗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