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yīng)了余欽明天晚上去吃炸醬面邀約的頭天晚上。
李凌來給歡喜送夜宵。
自從歡喜迷上了鉆研下棋后,可謂是日夜不分昏天暗地的一腦子勁都鉆了進去。
她給歡喜安排飲食都是按四個小時來算的。
就算這幾天歡喜沒那么癡迷了,她也還是按照原來的飲食規(guī)律來。
她覺得歡喜實在是太瘦了。
年輕女孩兒家的,不能身上沒有肉的。
太瘦了,不行。
好在,在她強勢的干預(yù)下,歡喜雖然依舊清瘦,但看起來沒那么弱不禁風(fēng)了。
精神上,也因為一心鉆研棋道似乎有了寄托,也沒那樣萎靡了。
歡喜把李凌給她送來的滋補湯一口氣喝完,然后飛快的爬上了床,裹緊了被子,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乖巧又期待的看著李凌,“凌姨,我今天想聽故事?!?/p>
李凌笑了,她放下托盤,在歡喜床邊的沙發(fā)椅上坐了下來,順手給她壓了壓被子,壓的很嚴(yán)實緊密。
她知道歡喜喜歡這樣。
這其實是一個人非常沒有安全感的體現(xiàn)。
“好,我給你講故事,你想聽什么故事?”
“凌姨,今天晚上就講余家的故事吧。”
余家?
李凌想起來那日在路邊攤歡喜吃鹵煮時,余欽的出現(xiàn),微微皺了皺眉,這余家可不是好去處,太復(fù)雜了。
她想了想,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緩緩給歡喜道來……
余家老太爺這人非常命好。
命好到什么地步呢?
就放眼圈層里,能有名有姓屹立不倒的家族,沒有哪一個家族不是老一輩用血汗和犧牲打出來的今天地位。
可余家沒有。
余家老太爺從不曾上過戰(zhàn)場,他一直搞的就是后勤,還是后勤里的文職。
在他那個年代,他能有這樣的安全保障,是因為他有幾個非常厲害的姐姐。
余老爺子上面三個姐姐,下面兩個妹妹,唯獨他一個男丁。
三個姐姐都嫁給了軍人,也都是巾幗不讓須眉能扛槍的娘子軍。
有兩個犧牲了,只活下來了一個。
但不管活著的還是犧牲了的,余家這三位娘子軍在軍中的聲名是非常好的。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因為有三個姐姐的表現(xiàn)在前,余家后面的兩個妹妹也都嫁的非常不錯。
其中最小的小妹嫁的人家在當(dāng)年不起眼,可六十年后,也就是十年前,余小妹的小兒子如今就貴不可言了……
余老爺子相繼娶了三房妻子,生了七個女兒,三個兒子。
歡喜聽到這里,眨巴了下眼睛。
李凌就知道她的意思,解釋道:“不是一起娶的,是連續(xù)娶的,最先的原配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犧牲在一次抓捕特務(wù)行動中?!?/p>
余老爺子第二任妻子生了三女一子死于生產(chǎn)血崩。
第三任妻子出自文工團,長的非常漂亮,嫁給余老爺子當(dāng)填房時,她比余老爺子足足小了三十歲,老夫少妻,又生了兒子和一個最小的女兒,徹底在余家站穩(wěn)了腳跟。
余老爺子知道自已家族人單力薄還沒有功勞傍身,于是他的三個兒子,娶的都是高門大戶家的女兒。
這雖然直接穩(wěn)固了余家在圈子里的地位,可也讓余家的名聲不好聽。
落得一個靠裙帶關(guān)系上位的不好聲名。
七個女兒中,除去原配生的三個女兒嫁的都是相對平常的人家。
后面四個,有兩個下放知青時,都嫁給了當(dāng)?shù)厝?,在地方上過的不錯,也很少回京。
另外兩個,一個出去了國外,一個意外身故。
總的來說,余家地位是有,但根基不算深厚。
而且余家第二代三房人,都不是一個媽生的,人心自已不齊,都顧自已的小家,在余老爺子死后,自然也就是一盤散沙了。
當(dāng)然,這不好的聲名在十年前就徹底沒人說了。
因為余家那位老姑奶奶所生的小兒子上位了。
倒推歷史數(shù)百年,余老爺子就是老國舅了。
要不是余家那位姑奶奶早逝,余老爺子也在親外甥登頂?shù)那拔迥昃褪攀懒?,沒能看到余家輝煌的一幕。
余家今天不會落的相對尷尬的地步。
如今回看當(dāng)年,其實余老爺子還是有一定的前瞻性的。
他給他三個兒子娶的媳婦都有自身的底蘊,這也從側(cè)面保障了余家不會內(nèi)斗。
因為旗鼓相當(dāng),內(nèi)斗牽涉范圍太大,反而不會輕易動手,相對能各自安好。
但凡三房兒子中,任何一人實力弱了,自然而然的就會被擠壓到生存空間,因為一個家族的資源是有限的。
歡喜默默聽著。
李凌知道她想聽關(guān)于余欽的事情,也不啰嗦,直入正題。
“余欽的父親是第二任太太所生的兒子,地位比不上第三任太太所生的受寵,但又比原配長子要受重視。
從他娶了秦家小姐就可以看的出來他自身也有一定的能力。
他現(xiàn)在級別是正部級,但不是在關(guān)鍵的核心地帶任職,他算是接老爺子的班,搞得還是后勤?!?/p>
“余欽母親來自秦家,他是長子,他還有一個弟弟叫余楚,余楚在兩年前娶了趙家的女兒……”
歡喜大致了解了一下余家的背景后,心里有數(shù)了。
第二天傍晚。
歡喜看著眼前的胡同巷子,眼神有些恍然。
她知道這里不是理四胡同,這里的位置更靠近中心,更具有底蘊和背景,從這里都是深宅大戶就可以看出。
她沒想到余欽邀請她吃炸醬面的地方會在這種高門大戶的居民住宅區(qū)里面。
走到最深的巷子里,車子根本就進不去。
好在,余欽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況,他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接。
“歡總,真的把他們都留在車上?我只帶一個人跟著?”黨歲遲疑了一下,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出聲。
歡喜看著正朝她的車子走來的余欽,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兩個人足夠了,放心吧,溫董說了,他不會再讓上次的事發(fā)生,他說他能保障我們的人身安全,我們就該相信他?!?/p>
黨歲內(nèi)心糾結(jié)了會,還是被說服了,“那讓小涂和我一起隨您進去?!?/p>
小涂叫涂進,是黨歲親自挑選出來的十大保鏢中最能打的一個。
余欽先一步小涂,幫歡喜拉開了車門,還體貼的伸手在車頂那里擋了一下,很有紳士風(fēng)度。
歡喜注意到,他今天沒穿制服了。
也不是西裝革履,而是非常舒適的休閑穿著,很襯他斯文儒雅的像個大學(xué)教授般的氣質(zhì)。
其實論長相,這人不算出彩,但身高和氣質(zhì)非常亮眼,完全補足了他的長相。
是屬于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典型例子。
臘月寒冬的,又是陰天,天黑的更早了,這會其實還不到五點,可看起來已經(jīng)很晚了。
“讓你久等了,余欽哥?!?/p>
余欽收回放在車頂?shù)氖?,對歡喜做請的手勢,“沒等多久,我也是剛到一會,我們先進去,這外邊天冷。”
說著他和歡喜并行而走。
非常自然的距離,不會太近讓人覺得冒犯,又不至于太遠(yuǎn)顯得疏離不親近。
再加上他剛剛和她說話時,非常自然的減去了顯得生疏的稱謂。
余欽是深諳人心的高手。
他在攻略她的心,她是他用心想要捕捉的獵物,他想要征服她,為他所用!
歡喜抿唇笑了笑,這種人,自信是肉,傲慢是骨。
他們的認(rèn)知里,其實沒有輸不起的概念。
因為無論什么代價,他都自認(rèn)自已付得起。
她現(xiàn)在竟然有些羨慕和嫉妒了。
她就沒有這個自信和傲慢,因為她知道自已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