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成昨天陪歡喜熟悉悅翠公寓所在的區(qū)域環(huán)境。
今天他帶著歡喜轉(zhuǎn)悠了京城各大景點。
兩人轉(zhuǎn)悠了大半天。
夕陽西下,正準(zhǔn)備再往前逛逛,等天黑了再找個地方吃飯時,謝景成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眉心微擰,低垂著眼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楊老師三個大字時,竟然有些不想接。
只有他自已清楚,這不是楊教授的號碼,這是……宋茵盈的號碼。
他是這兩天歡喜來了京城后,特地改的備注,就是怕宋茵盈不管不顧的糾纏他,讓歡喜察覺到。
真正的楊教授,他存的就是楊教授。
歡喜見他一直看著手機屏幕不動,并沒有探頭去看他的手機,而是輕聲問,“景成,怎么了?”
謝景成抬頭看著她,卻是將手機屏給她看,無奈開口,“我估計又要忙了?!?/p>
“沒關(guān)系啊,你去忙,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熟悉四周的環(huán)境了,等會我直接打個車回去就好了?!?/p>
“可是我想陪你吃晚飯?!敝x景成脫口而出,自已都愣了一下。
歡喜也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善解人意道,“晚飯?zhí)焯於加械某园?,等你不忙的時候,我給你做飯,我現(xiàn)在學(xué)會做飯了。”
謝景成神情恢復(fù)如常,溫柔的揉了揉歡喜的頭發(fā),“你都學(xué)會了做飯了,你一個人照顧外婆,是不是很辛苦?”
歡喜笑而不語,照顧外婆怎么會辛苦呢?
她陪外婆回村里住,與其說是她陪外婆。
不如說是外婆拿自已最后的時間用來陪伴她。
她在外婆心里比林外公重要。
外婆陪伴她的最后日子里,是她重回兒時記憶里最幸福的時刻。
謝景成還想說些什么,可他的手機又鍥而不舍的響起來。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歡喜,接起了電話。
歡喜含笑看著他,給他比劃著手勢,表示他去忙,她一個人完全可以。
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樂意。
謝景成看著生動的歡喜,耳邊聽著宋茵盈的聲音,心里突然有些動搖。
歡喜沒來之前,他確實產(chǎn)生了動搖。
可這兩天,他陪著歡喜,他反而又有些遲疑不定了。
宋茵盈的價值對他來說,確實是人生捷徑。
能給予他的助力,是如今的歡喜不能比的。
他心里明明非常清楚的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可真在歡喜面前時他卻有些不想了。
手機里,宋茵盈的聲音鉆進(jìn)了他耳朵里。
“謝師弟,今晚京城學(xué)術(shù)界大佬云集,別人擠破腦袋都窺探不到機會的非公開學(xué)術(shù)大會,你確定不來嗎?”
謝景成內(nèi)心掙扎著,理智占據(jù)了上風(fēng),“我馬上來?!?/p>
手機那頭宋茵盈愉悅的笑了,“行,你到了,給我電話,我出去接你。”
那邊利落的掛了電話。
這邊,作出選擇的謝景成悵然若失。
歡喜從他背包里拿出了自已的雨傘和水杯,放進(jìn)自已的包里,貼心的給他拉上背包拉鏈,柔聲催他,“快去吧,別讓你老師等久了?!?/p>
謝景成將手里提著的水果撈遞給歡喜,“那你回到公寓給我發(fā)個信息。”
“好。”
“那我走了。”
“拜拜。”
歡喜輕快的朝他揮手。
生怕自已影響到他,揮手再見后,她大步往前先一步走了。
謝景成沉默地看著她清瘦單薄的背影,咬咬牙還是選擇了毅然轉(zhuǎn)身。
剛才他們走過來的地方就是地鐵站口。
他坐地鐵過去比打車有效率節(jié)省時間。
晚霞染紅了半天邊。
一個人的歡喜走了好一會,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的走著。
漸漸地,四周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
環(huán)境也非常優(yōu)美幽靜。
歡喜走著走著,臉就突然垮了下來。
她有些不開心。
不是男朋友不陪她。
而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已對自已的人生有些迷茫了。
來京城第一晚,她因為換了環(huán)境而失眠,沒睡好。
第二天晚上她擔(dān)心自已還沒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就在睡之前瀏覽了不少招聘網(wǎng)。
到昨天晚上,她其實投出去不少簡歷了,一個反應(yīng)都沒有。
可謂是石沉大海。
歡喜沉悶的嘆了一聲。
京城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人才也多。
今晚回去,她準(zhǔn)備降低標(biāo)準(zhǔn),看看那些中小企業(yè)了。
她也不能完全奔著那些名企大廠指望著。
這里可是京城,每年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都可謂是集結(jié)了人才精英的。
她其實不是急著上班掙錢,她就是覺得有了正式的工作才在京城有了腳踏實地的安定感。
就在歡喜情緒低落的走在人行道上。
她沒看見后面有輛車一直跟著她。
賀知衡開著車保持著勻速。
今天他特地沒讓司機金叔開車,而是選擇了自已開車。
過了這條人行道,就是十字路口。
他等著機會,碰瓷歡喜的機會。
歡喜看著前面的紅綠燈指示燈,輕舒了一口氣,站定等著綠燈的時候她心里自已勸自已,才來三天,找工作的事其實不用急。
她又不是沒錢吃飯……
砰!
身后傳來一聲巨響。
歡喜反射性回頭望過去,頓時驚的倒吸了一口氣,后怕的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就在她身后兩米距離。
突然就兩輛車相撞了。
一輛奔馳S,一輛輝騰,都是黑色的百萬以上級別的豪車。
不是刮蹭,而是實打?qū)嵉淖矒簟?/p>
看現(xiàn)場,應(yīng)該是輝騰撞的奔馳。
十字路口人流非常多。
歡喜是離車禍現(xiàn)場最近的人。
她左右看了下,不動聲色的蹭入了身邊看熱鬧的人群里,溜了。
堅決不看熱鬧。
歡喜人生信條:不湊熱鬧,湊熱鬧容易招惹是非。
就剛才那現(xiàn)場,那兩輛車主妥妥的有仇。
她離的近,不趕緊跑,還留在現(xiàn)場看熱鬧?
萬一她看熱鬧不走,交警來了,一查監(jiān)控,好家伙,她離的最近。
豈不是被抓現(xiàn)行的目擊者?
又不關(guān)她的事。
她也沒有直接看見車禍發(fā)生時究竟是什么情形。
反正那兩車主應(yīng)該都沒受傷,受傷的是撞人的輝騰以及被撞的奔馳。
周圍那么多人,總會有人看見行兇瞬間,且愿意作證的。
余欽看著歡喜溜進(jìn)人群,悄無聲息的溜走。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沒嚇到她就好。
又覺得這樣的歡喜鮮活的可愛極了。
他目光落回到奔馳車駕駛位上賀知衡身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捏的咯吱作響。
剛才那一瞬間,他是真恨不得直接撞死賀知衡的。
可歡喜就在前面。
他今天下午才落地京城,剛回到家就接到他安排盯著賀知衡的人電話通知他。
說賀知衡今天行蹤詭異。
明明今天是周星窈周星牧姐弟倆的生日。
賀知衡不去周家為自已外甥外甥女撐場子,竟然一直待在公司。
一個小時前,更是親自開車外出,一直在橋西路這邊附近兜圈,好像在跟蹤誰?
聽著稟報,余欽心里就閃過不安,不會賀知衡……他想也沒想到就直奔而來。
果然。
賀知衡是在跟蹤歡喜。
他也回來了?!
他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賀知衡,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然后,心頭怒火他就忍不了了。
他察覺到了賀知衡無恥齷齪至極的竟然打算碰瓷歡喜。
余欽選擇直接撞了上去。
如果不是怕嚇到歡喜,他今天就算撞不死賀知衡,也要他在醫(yī)院躺幾個月。
他就該死!
賀知衡下車在看清楚余欽的第一眼,就臉色大變。
他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余欽。
怎么可能?
余欽怎么可能也會回來?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余欽盯著他,一雙眼睛冷若寒潭。
……
就在歡喜回到悅翠公寓,給自已煮了碗面吃,又收拾干凈好自已的時候。
橋西路一間咖啡廳里。
賀知衡和余欽打發(fā)掉了交警,意見一致的表示只是意外刮蹭。
他們已經(jīng)雙方協(xié)商好了責(zé)任結(jié)果。
讓人拖走了車,然后走進(jìn)了這家咖啡廳,直接清了場。
在臨窗雅座,兩人相對而坐,也相顧無言。
明面上,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可實際上,卻是橫跨了時間以及結(jié)下死仇的情敵。
離奇的經(jīng)歷讓兩人恍然如夢般不真實。
可兩人又都清楚,那不是夢。
一切都真實的發(fā)生過。
賀知衡的手機一直在響。
他沒管。
余欽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他看了一眼賀知衡的手機,似笑非笑道,“今天可是你那對外甥外甥女的生日,怎么,不去鎮(zhèn)場,你跑到這里來想做什么?”
賀知衡將手機開啟了免打擾模式后,一語雙關(guān)的問道,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賀知衡,現(xiàn)在該是我問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賀知衡低笑了一聲,再抬起頭來時,他深沉地看著余欽,“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回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余欽,歡喜是我的?!?/p>
余欽咬著后槽牙,“你做夢。”
賀知衡并不生氣,而是道出了一個事實,“我現(xiàn)在和你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p>
“你以為你了解歡喜?可是余欽,你錯了,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歡喜?!?/p>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
“我保證,我不會再傷害歡喜一絲一毫。”
余欽冷笑,“你拿什么保證?賀知衡,你以為時間回來了,就能改變你和歡喜之間的不可能?”
“你錯了,就算是回到了起點,你和我同時起跑,你也跑不過我。”
“你以為不會再傷害歡喜就夠了?你對歡喜犯下的罪孽和惡意,歡喜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你。”
“她原諒我了。”
余欽一愣,“什么?”
賀知衡笑了,“歡喜原諒我了,她親口承諾的,人死債消,我欠她的,我還給她了?!?/p>
余欽瞇眼看著他,“發(fā)生什么事了?”
“所以,你是車禍的節(jié)點回來的?!?/p>
“你后面又做了什么?”
“這樣說起來,真是挺奇妙的,明明我們都不在同一個時間點?!?/p>
“你后面又搞死了誰?陶桉?也只有他看不破還最貪婪。”
答非所問的兩人突然都凝住了,
默契讓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還會不會有人也回來了?
好一會。
賀知衡突然就開口,“孫照沒有,謝景成也沒有?!?/p>
余欽皺眉看著他,“你又做了什么?”
“我沒做什么?!?/p>
賀知衡直接示意他,“你給馮封打個電話,試探一下?!?/p>
余欽冷眼看著他,無動于衷。
他不需要試探他也知道馮封沒有回來。
若是他也回來了,他不會不出現(xiàn)。
賀知衡見他不動,只好自已動了,只是他手機一打開,無數(shù)電話就沖了進(jìn)來。
不等他處理。
一道憤怒咆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賀知衡,余欽,你們搞什么飛機?”
咖啡廳經(jīng)理親自帶著人追著溫元煜圍堵,“先生,您不能進(jìn)來……”
“讓他過來?!?/p>
“讓他過來?!?/p>
異口同聲的兩人面色都怔了一下,又都瞬間恢復(fù)自然。
溫元煜直接氣喘吁吁的疾步過來,一屁股在賀知衡身邊坐下,目光落在了余欽身上,驚奇的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余欽微笑,非常尋常的語氣自然回答,“今天下午,你怎么知道我回來的?”
“呵呵,我不只知道你回來了,我還知道你們成死敵了。”
溫元煜這話一出。
其實不管是賀知衡還是余欽,心里都是一咯噔的。
只是兩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的人。
所以面上,他們都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非常淡定自然。
“偉大的網(wǎng)友們把你們的撞車視頻分析的有鼻子有眼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們……你們成仇敵了,說撞車現(xiàn)場其實是謀殺現(xiàn)場?!?/p>
“霧草,我真是服了。”
“不過,你們還真別說,你們的身份都差點扒出來,要不是我認(rèn)出那兩車牌,我給你們撤了新聞,這會你倆都還在各大平臺熱搜掛著。”
溫元煜這話一出,兩人都變了臉色。
“你說我們被掛上了網(wǎng)?”
“你說我們被掛上了網(wǎng)?”
這下,溫元煜也懵了。
他突然就跳了起來,后知后覺道,
“對呀,你們怎么會被掛上網(wǎng)呢?還差點被扒出身份?我草,你們得罪誰了?不對啊,我該問你們倆惹誰了?”
賀知衡、余欽目光交匯了一眼。
這次,兩人心里的咯噔是真作響了。
這個手段絕不是馮封,如果是他,他會直接殺過來打服他們。
難道是陶桉?
如果他也回來了,他還真確實有這個能力。
不對!
兩人目光再次碰在了一起。
不是陶桉。
陶桉不會是這個反應(yīng),
這是一個極具威脅、震懾意味的信號,仿佛在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不要破壞……
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明天是歡喜去中順面試……
是溫言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