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沒在春光里留宿,她搞定了陶桉后,回了一街之遙的胡同小院。
她剛洗漱好,陶桉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歡喜突然就很是不耐煩了,“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陶桉一聽這語氣,突然就不敢了,緊緊巴巴的開口,“歡,歡喜……你回去了?”
“不早了,你要是不想睡覺可以自已安排自已,不要打擾我休息,知道嗎?”
“知道了?!?/p>
“嗯,那就這樣?!?/p>
歡喜掛了電話后,盯著手里的手機,翻出了她給溫言政發(fā)過去的短信。
再回頭看這些她發(fā)出的文字,她若有所思。
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差不多快天亮,歡喜才睡著。
還沒睡沉,天就亮了。
向來好睡眠的歡喜睜開眼出神了好一會兒,干脆起了床。
今天的天氣不錯,朝霞映紅,是個艷陽天。
歡喜抱著水杯披頭散發(fā)一身居家服的出現(xiàn)在了院子石桌前坐下。
注意到墻角的花還在綻放著,帶著露水。
她看的有些失神。
這些看似嬌嫩脆弱的花兒們,真正扎根后,隨著季節(jié)謝了又開,開了又謝。
始終頑強的活著,真不錯。
她拿來手機對著墻角幾株花拍了張照片發(fā)了個朋友圈。
也沒配文,就是突然有感而發(fā)。
歡喜正想放下手機,手機里就進了消息。
余欽給她發(fā)來了數(shù)張照片,也都是花。
還是她家院子里的花。
歡喜靜靜看著余欽發(fā)來帶著晨曦的照片,突然就笑了。
花開花謝,自有定律。
人也是,生命無常,生死有命。
獅王再厲害到雄踞一方,也終究會遲暮,然后謝幕。
溫言政如果真就這樣死了,對他來說,其實也是好事。
“黨歲,安排一下,我們現(xiàn)在回青山村里過周末?!?/p>
人生匆匆,誰能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歡喜低頭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的家居服,一邊給余欽發(fā)信息過去,一邊往外走。
黨歲反應(yīng)非常迅速和專業(yè),很快就去房間收拾好了歡喜的隨身物品。
一行人直奔機場。
收到歡喜信息的余欽盯著手機屏幕上歡喜給他發(fā)來的話看了很久,笑了。
他知道他來到雙蓮鎮(zhèn)扎根在青山村,這個選擇他做對了。
歡喜給他發(fā)的是:
「我突然想檢閱一下在廚藝上頗具天賦的余鎮(zhèn)長廚藝有沒有落下。」
余欽沒問歡喜,是不是真的會回來?
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準(zhǔn)備去鎮(zhèn)上買菜。
只是剛走出院子,他又改變了主意,直接找隔壁的葉家買了雞和雞蛋。
然后又步行去了村里的小賣部。
小賣部就是個小型便民超市,油鹽醬醋日用品都很齊全。
小賣部旁邊就是專供老人交換農(nóng)產(chǎn)品貿(mào)易的小集市。
和當(dāng)初馮封被青山村老人圍攻到落荒而逃不同。
余欽在青山村非常受歡迎。
也極具威嚴(yán)。
就這樣說吧,整個青山村都拿他當(dāng)自家人。
也都默認了他是歡喜家里人的身份。
至于歡喜自已是怎么想?
她在外面是不是還有別的男人?
對于青山村的老人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反正,村里誰家有宴席的,絕不會漏掉余欽,無論誰家里,余欽都是坐主桌的。
這可是他們雙蓮鎮(zhèn)實打?qū)嵉逆?zhèn)長。
早起的都是老人。
絡(luò)繹不絕的打招呼聲此起彼伏。
“余鎮(zhèn)長早?!?/p>
“余鎮(zhèn)長,早啊,你這個點就出來買菜真是難得,今天的肉菜都很新鮮…”
余欽提著買好的肉菜回到家,早餐都沒吃,就開始打掃屋子。
屋子并不臟,他的秘書會定期安排人來搞衛(wèi)生。
他有閑暇時間也會自已動手。
可他還是想弄的更干凈一些,讓家更溫馨舒適。
打掃好了家里,余欽算著時間開始做飯。
到中午飯點的時候。
余欽的飯菜都已經(jīng)做好。
歡喜的車非常低調(diào)的到了家門口。
看著走進院子,身上甚至還穿著居家服的歡喜,余欽含笑迎了上去。
非常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隨身包包。
就好像兩人之間不曾有分離,親昵地道,“回來了,飯菜已經(jīng)好了,等著歡總檢閱呢?!?/p>
歡喜輕笑地看著他,“你在這里適應(yīng)的非常好?!?/p>
她指了指天井旁雅致的茶桌和已經(jīng)被余欽視為已有的躺椅,“你還霸占了我的心愛的搖椅?!?/p>
余欽舒心笑,再也忍不住深深擁抱了她,在她耳邊呢喃,“很想很想你?!?/p>
歡喜也忍不住輕嘆了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也回抱著他。
這一刻,她突然就覺得這樣心血來潮的行為其實也挺好。
余欽與她十指相扣,牽著她來到她心愛的搖椅旁。
只有天知道,他對她的思念已經(jīng)快要壓制不住了。
他其實是準(zhǔn)備了國慶期間回京城緩解思念之苦的。
“余鎮(zhèn)長做什么好吃的了?”
雖然不餓,但歡喜還是非常期待。
“要不直接就在天井這邊吃飯?”
“好?!?/p>
余欽看了一眼黨歲。
黨歲非常自覺,接手了剩下的活,將廚房里的飯菜端了出來一一擺好。
“香信菇燉雞,清炒小白菜,小炒肉,水蒸蛋……哇,余大廚真厲害,太香了,這都是村里的食材吧?”
本來都不怎么餓的歡喜吃著吃著,突然就胃口大開了。
余欽見她吃的開心,頓時自信心爆棚,“想吃什么菜,盡管點,余大廚我現(xiàn)在都能信手拈來?!?/p>
“我明天想吃魚?!?/p>
“沒問題,紅燒,清蒸還是燉煮?”
歡喜朝余欽比了個大拇指,贊不絕口,“我都可以,反正余大廚都能信手拈來,就由余大廚決定?!?/p>
余欽欣然應(yīng)允,“沒問題。”
一旁沾光能吃到余欽親手做的飯菜的黨歲埋頭吃著不吭聲。
要她說良心話,余處余鎮(zhèn)長的廚藝最多是還行,在原生態(tài)農(nóng)家菜的食材加持下,最多可以說很具有煙火氣。
可歡總的表現(xiàn)真心實意給予的情緒價值,簡直無敵。
看余鎮(zhèn)長這自信的樣子,只能說,日子和誰過還真不一樣。
也難怪要出身有出身,要前途有前途,要才華有才華的矜貴大少竟然不惜放棄大好人生規(guī)劃,一頭栽進歡總的懷抱無法自拔。
用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流行的詞來形容,歡總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現(xiàn)實版萬人迷主角。
為了歡喜說明天要吃魚。
吃過飯,余欽就和歡喜親自去后山湖里釣魚去了。
釣魚用具都是余欽通知秘書現(xiàn)買送過來的。
歡喜頭上戴著遮陽帽,蹲在余欽身邊看他有條不紊的對著說明書開始操作。
“我曾經(jīng)在短視頻上,刷到過那些釣到大魚的人扛著大魚滿城轉(zhuǎn)悠炫耀的視頻,要是我們今天也釣到大魚了,我們是不是也去村里轉(zhuǎn)悠炫耀一下?”
余欽非常自信的,滿口答應(yīng),“行,釣到大魚了,我們不僅村里轉(zhuǎn)悠一圈,還要發(fā)朋友圈炫耀?!?/p>
歡喜也頓時來了興趣。
她讓黨歲給她也拿來一個新的漁具包裝箱,學(xué)余欽對著說明書開始操作。
“那我們兩個新手比賽,看誰先有收獲。”
余欽頓了一下,目光不由的看向湖面,不知道這湖里的魚給不給面子?
他輸無所謂,可不能讓歡喜也輸。
要是兩個人折騰半天,一條魚都釣不上來,那就有點不好看了。
想了想,余欽轉(zhuǎn)頭看向自已的秘書小柯和黨歲,提議道,“你們也來湊湊熱鬧?!?/p>
技術(shù)不夠,人頭湊。
四個人,總不可能一條都釣不上來吧。
事實證明,余欽的擔(dān)憂還是有點先見之明的。
四個人四條桿,一個小時過去了,竟然沒有一條魚上鉤。
黨歲還好,自已選了個大石頭坐著,依舊有耐心等。
余欽的秘書小柯可就暗自心焦的頭上都漸漸出汗了。
他都已經(jīng)掏出手機查技術(shù)要領(lǐng)了。
上司的意思非常清楚,今天最好是不能空著手回去。
所以,他至少要保證釣上一條魚。
壓力山大!
歡喜盯著時不時游過的魚,忍不住問余欽,“明明有魚,怎么不上鉤呢?難道是我們買的魚餌不符合它們的胃口?可小柯買了很多種魚餌,我們幾個人,也都用了不同口味的,總不能它們?nèi)疾幌矚g吃吧?”
小柯聞言,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他發(fā)誓,今天回去后,他就要把釣魚這項活動研究的明明白白的,絕不能讓上司交代不了。
余欽心里其實也非常疑惑,可他也是新手,今天也是頭一次釣魚。
就在他心里正糾結(jié)怎么回答歡喜的時候。
一道聲音忍不住開口了。
“釣不到才是常態(tài),這湖里的魚都精著呢。每次節(jié)假日都會有人來釣魚,我就沒見過有人能釣上來的。成堆成袋的魚餌魚食都撒進去不少。就你們買的這幾種魚餌,肯定都是鎮(zhèn)上那幾家漁具店買的。它們早就吃膩了?!?/p>
歡喜連忙站了起身,禮貌叫人,“五爺爺,順叔?!?/p>
有人解圍,余欽暗暗松了一口氣,也趕緊站起來打招呼,“老村長?!?/p>
老村長牽著牛,大順叔帶著應(yīng)該是上初中的兒子拿著漁網(wǎng),顯然也是來撈魚的。
老村長看了歡喜一眼,小老頭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應(yīng)了,眼底還是隱約有些不待見。
倒是目光落在了余欽身上,眼底的不待見消失了,面色柔和,簡直和藹可親。
他對余欽非常非常滿意。
倒不完全是因為余欽是鎮(zhèn)長的關(guān)系。
他是真心覺得余欽非常成熟非常有擔(dān)當(dāng),堪稱人中龍鳳。
歡喜要真和他過日子,一定不會錯。
“余鎮(zhèn)長想吃魚,說一聲就是了,晚點我讓大順給您送幾條過去。放心,不是白送,就按正常的賣價賣給您,這總不會有人說閑話的?!?/p>
余欽瞥了一眼大順父子倆手里的魚網(wǎng),從善如流的笑著應(yīng)下了,“那我就謝……”
嘩啦一聲破水聲傳來。
緊接著,一條起碼有五六斤的胖頭鰱被甩在了岸上。
啪地一聲,原本還在瘋狂掙扎甩尾蹦跶的胖頭鰱被重重的一摔,失去了蹦跶的力氣。
剛還說沒人能釣到魚的老村長:……
小老頭覺得以后他說話還是不要說太滿了,容易自打臉。
“哇,這個姐姐好厲害。”大順的兒子滿眼崇拜的看著黨歲。
“哇,黨歲釣到魚了,還是這么大這么大的魚?!?/p>
歡喜也驚嘆的蹲在還在抽搐的大魚身邊,也忍不住崇拜的看向黨歲。
黨歲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的轉(zhuǎn)過了頭,自信滿溢,“我看看還能不能再釣幾條上來?!?/p>
余欽:……
不是,這魚是怎么回事?既然注定要死,為什么不上他的鉤?
這樣搞的他很自閉啊。
余欽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黨歲用的是什么魚餌。
小柯在黨歲釣上來魚后,已經(jīng)默默的換上了黨歲用的魚餌品種了。
然后,讓余欽無語的是,換了和黨歲一樣魚餌的他,還是沒收獲。
不僅他如此,小柯也是。
反倒是黨歲又釣了一條巴掌大的鯽魚上來。
見他們自閉無語的樣子,歡喜抿嘴笑了,她決定也依葫蘆畫瓢學(xué)黨歲樣子垂釣。
也不知道是心靜下來,還是就這么湊巧。
她的魚竿動了。
“歡喜,快點,魚上鉤了,別讓它跑了?!?/p>
說這話的人還是最先發(fā)現(xiàn)魚竿動了的老村長,這會他激動的很,生怕讓魚給跑了。
歡喜反應(yīng)慢,手里的魚竿非常大力回拉,差點沒把她給拉湖里去了。
還是余欽反應(yīng)快,
將她拉回到安全地帶,自已接過歡喜的桿。
魚在拼命的掙扎,在水壓的加持下,余欽都差點被帶到湖里去。
“大順,快點幫忙,別讓它跑了,我估摸著得有十多二十斤重的大魚?!?/p>
不用老村長喊。
大順已經(jīng)丟下了手里的漁網(wǎng),上前幫手了。
小柯也丟下了手里的桿,上去幫忙。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拔河式拉扯。
三個男人,終于將歡喜魚竿上的魚給拖上了岸。
老村長沒估錯,還是胖頭魚,目測不會少于二十斤。
歡喜激動的很,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小小一支魚竿,竟然釣到了這么大的魚?簡直不可思議。
余欽高興的喊歡喜,“快拍照發(fā)朋友圈?!?/p>
“哦哦,對對對,要發(fā)朋友圈,必須要發(fā),這么大的魚必須要炫耀?!?/p>
歡喜拿著手機對著大魚連拍了好幾張,各個角度都有。
“這么大的魚,一鍋燉了,再加上老豆腐,絕了?!?/p>
老村長圍著魚各個角度都轉(zhuǎn)了一圈,忍不住有感而發(fā)。
余欽連忙看向歡喜,等她開口。
歡喜這會其實非常高興,一高興,很多話仿佛都沒那么艱難了。
“五爺爺,就聽您的,這條魚一鍋燉了,晚上您和順叔去我家吃魚。”
不等老村長反應(yīng),余欽立刻加碼,盛情邀約,“歡喜說的對,今天晚上就一鍋燉了,您老和大順叔今晚來家里喝幾杯?!?/p>
老村長不說話了,但臉色還拉不開。
倒是一旁的大順叔樂呵呵的笑著應(yīng)下了,“我看行?!?/p>
老村長瞪了他一眼,“你是聽見有酒喝就走不動道了是不是?”
余欽笑著再次盛情邀請。
這下,老村長也就不再推辭了,而是指了指大順,“讓他掌勺,別的本事沒有,燉魚功夫是到家了。”
這話對余欽來說,簡直是及時雨。
他現(xiàn)在雖說會煮飯,但這么大的魚真讓他著手,他還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那我們大家今晚都有口福了?!?/p>
歡喜聽了,下意識的直點頭,非常贊同這個提議。
不只是村里的紅白喜事,就是附近幾個村要是有什么宴席,大多都是請順叔掌廚的。
她對今晚的大魚宴很是期待了。
她特地提醒了林萌,也沒多想,然后給朋友圈九宮格魚的照片炫耀配文:今晚魚宴,想吃的來。
等到了晚上,歡喜傻眼了。
因為該來的不該來的都跑來了,簡直像是捅穿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