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華容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的節(jié)奏,讓歡喜也下意識的加快了節(jié)奏。
長話短說。
前塵往事不提,新仇舊恨也都彼此心中有賬本。
所以,
“我來意非常簡單,聽說賀知衡賀先生即將有好事發(fā)生,我覺得我得要在你們賀家這件好事發(fā)生之前,了結(jié)一下我和你們之間的仇怨?!?/p>
周星窈聽聞此言,幾乎是目眥欲裂,“你敢!”
“住嘴!”
賀華容陰沉著臉喝斥著恨意快要化為實質(zhì)性刀劍的周星窈。
“如果你不能控制你的情緒,就給我滾出去?!?/p>
周星窈怎么可能出去,她只能吞下恨意在心里。
對此插曲,歡喜坐那兒,眼簾都沒掀起一下,穩(wěn)的讓余欽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他都對歡喜另眼相看。
賀華容目光定在歡喜身上,緩緩開口,“你和他沒有仇怨,擊殺你的事是我所為,你自已也說了,是你和我們之間,所以,我不希望你遷怒到我弟弟身上?!?/p>
歡喜笑了,“周太太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不過,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說,那我也沒辦法。
我今天不是來和你理論的,也不是來和你對質(zhì)的。
就按你說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錯,那又如何呢?
現(xiàn)在問題是,我要是不想和你清算,我非要遷怒算在他身上,你又能奈我何?”
賀華容再也忍不住了,“你敢!”
歡喜很是感嘆,
“我為什么不敢呢?
你們這些人,真是傲慢到了骨髓里,到這個地步了!
難道成王敗寇的規(guī)則不是你們這類人群定下的生存法則之一嗎?
怎么到你們敗了,要付出代價時,就開始講道德講道理講威脅了呢?
事情不是這樣論的。
還是說,這是有軟肋的人的通病嗎?
你們能不能談?
不能談我找賀知衡談去?!?/p>
說著,歡喜身體后靠,上半身的身體重量都倚靠進了沙發(fā)里,雙手十指微微交疊在腹部,看著賀華容的面容平淡,眼神波瀾不驚。
這個坐姿,這個手勢,這個眼神,這個氣場,幾乎復刻了上位者的一切精髓。
余欽瞇起了眼,這是?
歡喜這是學溫言政?
學的如此精髓,是因為她印象深刻,還是潛意識里,溫言政就代表著穩(wěn)操勝券?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
余欽的心里都拉起了警戒線。
心念閃現(xiàn)間,他又恢復如常。
溫言政就算在歡喜心里有先入為主的主觀性因素。
他也有致命的缺點。
一個一只腳都跨進了暮年的老頭子,仗著年齡和閱歷的優(yōu)勢又如何?
他再厲害,他也改變不了歲月在他身體上留下的痕跡。
賀華容看著歡喜的改變,眼神也有瞬間的恍神。
太像了!
簡直就像溫言政坐在那兒和她談判。
當年溫言政就是這副穩(wěn)操勝券的讓她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離開了京城。
“成王敗寇,好一個成王敗寇,溫言政的確是費了心思了,讓你學出了師。”
賀華容也身體后靠在病床上,她不這樣找力支撐一下,她都支撐不住了。
這一刻開始,賀華容拿歡喜當對手對待,時運不待她,她也不得不服軟。
“說吧,我要付出什么代價才能讓你高抬貴手?”
這才對嘛!
歡喜心里舒坦了下來,她不想扯嘴皮子打口水仗,沒意思。
“我要糾正一點,不是你付出什么代價,而是她?!?/p>
一個身患癌癥的病人,她比周星窈還希望她能治好身體呢!
因為只有好好活著的人才能懂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已視之如命的東西被輕賤時,是什么痛苦滋味。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消散了。
歡喜看向周星窈,笑的很是邪惡。
周星窈如同淋了一身冷水,寒冷到了骨子里。
賀華容眼皮輕顫了一下,“什么意思?”
“來而不往非禮也,周星窈霸道的給我選了個丈夫,我肯定要回禮的,所以,我也給她選了個丈夫?!?/p>
歡喜的話音一落,整個病房內(nèi),靜的掉針可聞。
賀華容手指尖緊緊的掐進了手掌心,沉聲道:“換一個條件?!?/p>
歡喜也爽快,又道,“讓賀知衡陪我一夜,我和你們,甚至和他之間的仇怨都從此一筆勾銷?!?/p>
賀華容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剎那間被抽空。
她臉色慘白,渾身顫抖,仿佛恐懼到了極點,想開口都找不到聲音。
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的黨歲,眼珠子非常慢非常輕的轉(zhuǎn)動著。
先是斜眼看向一旁聽了歡喜這般石破天驚、驚世駭俗話語還能面不改色的余欽。
然后,她又斜眼去看坐在沙發(fā)上的仿佛在對賀華容母女倆說,你選吃飯還是選吃面一樣簡單尋常的歡總。
她覺得自已的眼珠子都快要抽筋了,心里的小人在瘋狂的抓撓自已頭發(fā)的同時嘴里也一直在發(fā)出爆棚的尖叫聲。
此時此刻,只有黨歲和兩名保鏢滿心滿腦,全是加大加粗的???和!!!
歡總究竟在說什么?說什么?什么?
相較于賀華容的恐懼。
恨不得弄死歡喜的周星窈恨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
在聽到歡喜荒誕的話后,她反而有些無畏。
如果是之前她誤會舅舅鐘情歡喜而畏懼歡喜。
可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這一切都是舅舅有心誤導,他根本不會看上歡喜,也不可能會看上歡喜。
只要她舅舅絕對的理智和冷靜,就算歡喜有詭異的魅惑能力……
歡喜是個什么東西?
周星窈勃然大怒,“你竟敢妄想我舅舅?歡喜,你是個什么東西,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憑你也……”
“你想讓星窈嫁給誰?”賀華容終于找回了自已的聲音。
周星窈僵硬住了,盡管她也不會讓歡喜染指她舅舅,可母親如此迫不及待的的行為,還是傷到了她。
賀華容極力穩(wěn)住自已顫抖的快要咯咯作響的齒關(guān),用盡最后一絲力量,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問,“你說呀?!?/p>
歡喜笑了,她看向周星窈,無奈攤手,“周星窈,你的選擇呢?”
周星窈收起自已的情緒,嘴角勾起,似乎是想譏笑。
只是她自已看不見,她露出來的譏笑究竟有多慘淡。
“你要我嫁給誰?”
“你認識的,其實你們之間也挺有緣份的,畢竟你對他好奇過的,為此還特意召見過他的?!?/p>
周星窈不敢置信的睜大眼,“謝景成?”
歡喜笑容加深,“你看,我就說你們有緣份的吧。你這么快就想到了他,這還不是緣份嗎?”
“你是不是瘋了,謝景成是宋茵盈的男朋友?!?/p>
歡喜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星窈,冷聲道:
“這重要嗎?恃強凌弱,弱肉強食,不也還是你們高貴上等人定下來的生存法則之一嗎?”
她甚至輕描淡寫的幫周星窈找了個絕佳的借口,“宋茵盈當初不也是強搶到手的?
你比她強,你從她手里強搶,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
這對你來說不算困難的。
甚至,我覺得你都不需要出手。
你等會只需要打個電話給她。
通知她一聲。
她十之八九會非常識相的把她的男朋友親自送到你手里?!?/p>
說完,歡喜這才拍拍手,一副事了一身輕松的態(tài)度。
“既然我們已經(jīng)達成共識了,我希望盡快看到結(jié)果,今天就不打擾了,告辭?!?/p>
余欽朝賀華容輕頜首,“賀阿姨,多保重身體,改日再來看你?!?/p>
賀華容這會已經(jīng)強撐不住了,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最終還是徹底暈死了過去。
“媽!”
周星窈驚呼上前。